□金永淼
在全球化与逆全球化思潮交织的今天,如何理解“中国”这一文明共同体的历史位置,成为每个中国人无法回避的问题。张笑宇的新作《世界之中》以极具想象力的文字,打破了传统史学的叙事框架,将中华文明置于世界文明的坐标系中重新解构。
张笑宇在书中提出“连续4个1%的筛选”理论,揭示传统史学的认知局限。用张笑宇的话来说:“人类社会99%的人所阅读到的历史可能只是原始历史资料的亿分之一。而这从亿到一的筛选中,如果有任意2到3步是被记录者或者写作者头脑中的框架所束缚,那么你能获得的就只是世代积累的刻板印象的加总,距真正丰富无限的历史,可谓远矣。”这种批判精神,恰如德国哲学家狄尔泰所说的“生活比主客2分的认识更根本”。作者以考古学家的手铲刨开层层叠叠的刻板印象,让湮灭的可能性重见天日。
在文中《中国为什么叫中国》这一章中,作者通过陶寺遗址的圭表遗迹颠覆了以往“中国”因地理中心自居而得名的大众认知。当中华民族的先民以日影丈量大地时,“中”的意蕴已超越地理概念,成为科技文明的精神图腾。这种将天文观测与政治秩序相联系的解读,恰如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所言“在世界之中存在”。
书中对匈奴历史的重构更具颠覆性。作者指出,匈奴的政治制度实则是对中原政治制度的创造性转化,这种政治模仿行为颠覆了“华夷之辨”的文明等级论。当匈奴贵族刘渊以恢复大汉的名义入主中原时,历史展现出超越血缘的文化认同逻辑。这种解读打破了汉族中心主义的叙事惯性,让游牧与农耕的文明对话呈现出动态互化的图景。
书中对瑞士、日本等国历史形象的变迁分析,对读者心中的固有认知具有极强的破坏性。当看到日本用30年的时间扭转在大众心中“肮脏贫穷”的刻板印象时,中国读者从中读到的不仅是其他国家的经验,更看到了文明自我更新的启示录。这种跨时空的比较研究,让“世界之中”的命题超越国界,成为人类文明共通的思考命题。
在全球化遭遇逆流的当下,书中展现的世界主义精神更具现实意义。当作者用“把世界还给中国”的理念重构历史时,实则是在呼唤一种开放包容的文明观。这种历史认知的转向恰如破茧的蝶,在挣脱传统叙事茧房的过程中展现出中华文明应有的精神气度。
“世界之中”不仅是地理概念,更是一种文明自觉。张笑宇在结语中强调“我们是谁”的答案,需要在“我们本可以”的可能性中追寻。
世间最大的遗憾,并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我们“本可以”。这种对可能性的追寻,正是文明进步的永恒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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