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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1998年满洲里大洪水(下)
2024.11.28 23:10

1997年,市委书记包志儒(右二)陪同水利部部长钮茂生(右三)视察水利工程。右一为笔者姜成章。

2018年7月11日,满洲里市出现暴雨天气,人们在店铺前垒起沙袋阻挡雨水。

2018年7月11日,满洲里市出现暴雨天气致使市区部分低洼路段出现积水,市交警大队民警及时赶赴现场进行救助。

2020年7月5日,满洲里市突降暴雨,部分路段被雨水淹没,市应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打开下水管道井进行排水。

2020年7月5日,满洲里市突降暴雨,部分路段被雨水淹没,市应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勘察情况。

达兰鄂罗木河改道后,原扎赉诺尔矿务局办公大楼东侧残留了一片宽阔的水面,现如今这片水面已经彻底干涸。

原达兰鄂罗木河河道。

1996年,北京军区给水工程团为满洲里建设水利设施的开工仪式。二排左起为:市委副秘书长方惠,市政府副市长尤忠久,给水团副团长,市委书记包志儒,市武装部部长程长生,市政府副秘书长、农牧林水局局长姜成章。

时间:中午11点30分。地点:东湖区小站地区三道街东。

老红旗公社三队、市第四中学以及周边民宅全部被洪水淹没。水面上漂浮着干燥的牛粪马粪和烧火用的木柴,到处一片狼藉。一只只捕鱼用的小铁船在水面上往来,不停地转运着贵重物品。

我和市长郎立兴都是在这块土地上出生的,望着这凄惨的场景,我们的心凉了半截。一位张姓大姐的丈夫一边划着小铁船一边和郎立兴市长打招呼,当听到他家屋里已经进水,不得不转移物资时,郎市长亲切地告诉他:“政府工作人员正在安装大功率的抽水泵,四台泵24小时不间断地抽水,险情很快就会缓解,请你转告乡亲们,党和政府时刻都和大家在一起!”

市委、市政府的决策和市委书记、市长亲临一线决策指挥的消息迅速通过各新闻媒体传遍了千家万户,这些决策和消息安慰着每一位灾民的心。

时间:下午1点刚过。地点:新开河铁路北侧大堤上。

拖拉机往来穿梭,将一斗斗土方石料翻卸在加固的堤坝上。各路抢险队伍都在紧张地工作,人们忘记了疲劳,也顾不上吃饭,一门心思捍卫堤坝的安全。

正当抢险人员饥肠辘辘的时候,时任扎赉诺尔矿区区委书记刘风振、区长董志将盒饭送到了抢险大堤上,他们主动向市委书记请战,为保护新开河大堤要人出人,要机械设备出机械设备。

就在吃饭的间歇时间,市防汛指挥部成员在工地上听取了扎赉诺尔矿区防汛抢险工作汇报。当听说整个矿区秩序井然,没有伤亡的汇报后,领导们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并要求区委、区政府再接再厉,确保人民生命财产万无一失。

饭还没吃完,东湖区工作人员报告,从俄罗斯来的过境洪水吞没了大片二卡地区农田,并可能威胁二卡新村68户居民的安全。

时间:下午2点30分。地点:东湖区二卡新村。

市委书记包志儒带领防汛指挥部成员乘车火速赶赴东湖区二卡农业新村。从山岗上远眺,从俄罗斯来的过境洪水正沿着达兰鄂罗木河翻滚着浪花奔涌而来,沿着二级扬水池向二卡新村方向推进。

“马上进村查看!”领导一声令下车队马上前进,可眼前一道宽十几米的洪沟挡住了道路。雨还在不停地下,洪水在眼前奔腾,怎么办?

“冲过去,我的车先过!”市委书记包志儒率先上车,丰田4500如箭一般冲入湍急的洪峰中。不一会儿洪水完全淹没了汽车的棚顶,但机智果敢的老司机姜崇民凭借着娴熟的技术和惊人的胆量成功让汽车抵达彼岸,为后续车辆行进做出了示范,紧接着另两辆越野车也顺利闯关。

登岸以后,三位司机师傅发现三辆汽车前部牌照丢失了。老书记经验丰富,告诉他们是过河时牌照被洪水冲掉了,只能等洪水撤了之后再找。

二卡新村是90年代初由市政府出资,从全国8个省引进的68户农民建设的农业新村。由于房屋是新建不久的,且又是砖瓦结构,所以没有大的危险出现。虽然有的房屋遭洪水浸泡,但只是小毛病。二卡地区处于丘陵地带,洪峰主要是沿着沟壑低洼地带通过,没有对二卡新村造成严重灾害。

时间:午后4点。地点:通往铁北矿公路两侧。

由于铁北矿公路两侧地势低洼,建在洼地仅有的几座房屋几乎被洪水淹没,仅剩半截屋顶。

防汛指挥部成员到达后,只见房屋的主人早已带着必备的物品搬到了高岗处。当得知所有的房屋内已经无人的时候,防汛指挥部成员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防汛指挥部车队继续沿着铁北公路前行,只见新建成刚投产不久的现代化矿井铁北煤矿已被洪水包围,与之相邻的矿务局储运仓库已经完全被洪水吞噬。

矿务局局长正在调动人员车辆加固防洪堤,只见机械轰鸣,车辆穿梭,人头攒动。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决不让这座刚建成的现代化矿井被洪水淹没。

时间:傍晚6点。地点:扎赉诺尔矿区与东湖区交界小台湾地区。

小台湾地区因处在两区交界,且又是早期采煤沉陷区,多年来疏于管理,外来流动人口在这里自由私搭乱建房屋,房屋大多属半地下土坯房(俗称地窨子),有300余户居民居住在这里。

这里西邻日伪时期留下的深达三四十米深的北煤沟矿坑,北面就是河水暴涨的额尔古纳河,南面又是达兰鄂罗木河汇入额尔古纳河的交汇处,处于三面被洪水围困的境地,再加上所处的位置地下又是采空区,整个村庄随时都有被洪水吞噬或沉入地下的危险。

“立即挨家挨户转移群众,今夜此地必须有民兵看守,决不允许擅自进人!”指挥部领导一声令下,小台湾地区所有的居民被逐一安全撤出。地企同心,几十座企业的闲置房产全部被征用安置灾民,确保让每一位灾民在暴雨之夜有房住有饭吃。

雨一直未停,时急时缓。防汛指挥部成员乘车焦急地巡视着洪水袭扰过的每一个角落,车队经过扎赉诺尔矿区时,只见低洼地段连片土坯平房全部被洪水冲刷浸泡得已成危房。扎区区长董志报告:“红白房子、南菜园子、阴阳宅低洼处、灵泉五七和五九住宅老土坯房十分危险!我们正在组织人力全力疏散危房群众,请市领导放心!”

时间:晚上8点30分。地点:达赉湖小河口。

小河口因是达赉湖通往额尔古纳河的汇合河口而得名。眼下小河口的情况让防汛总指挥们惊呆了,只见往日的河口已经被滔滔的河水完全吞噬了,河水已开始跃上平时供游人娱乐的广场。远远望去,湖心岛即将被淹没,浪花不间断拍打着岸边的长廊,唯独那耸立的呼伦贝尔女神像手托金球岿然不动地矗立在岸边,仿佛在用她的力量保佑着湖畔的生灵。湖面上一道道闪电没能击散浓重的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滂沱大雨又铺天盖地下起来,像是老天在为人们的不幸哭泣。

一位老渔工感慨地说:“我在湖边打了快40年的鱼,从未见过这么恶劣的天气,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水!”

雨还在不间歇地下,又急又大,湖面上冒着大水泡。在湖畔灯光映射下,湖水闪闪发光,这时我们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直到此时指挥部的指挥员们还都饿着肚子,整整20多个小时的艰辛劳动让他们获取了指挥决策的第一手材料,从而做出正确的决策,让每位灾民都能得到妥善安置。

时间:第二天凌晨0时左右。地点:市政府后楼市长宿舍。

几乎一天未进食的郎立兴市长倒下了,他那瘦弱的身体哪能经得住雨淋、寒冷、饥饿的折磨。盖上被子再压上毛毯,也没能让他的身体暖和一点,他不停地打着哆嗦。120急救车火速赶到,经过医生一夜的治疗,第二天一早郎市长又和大家一道出现在抢险现场……

1998年,一个永远载入史册的特殊年份,中华大地也留下了太多的记忆。

干旱少雨的满洲里从1998年的7月6日起,降雨一直持续到9月中旬,7月6日、9日、12日连续三个集中降雨日总降水量超过500毫米,是满洲里市自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大的降水量,是满洲里平均年降水量280毫米的近两倍。洪水给全市(包括西山矿、北露天矿在内)经济和人民生命财产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15亿元以上。但是在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面前,英雄的边城人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创造了无一人伤亡的奇迹。

洪灾刚过,时任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云布龙听取了满洲里市市长郎立兴的汇报,当即指示“满洲里作为特殊的城市,特殊的问题用特殊的办法马上解决”。口岸的安宁直接牵动着自治区领导的心。当天汇报后一小时,时任自治区政府副秘书长魏庆国主持紧急会议,将正准备下拨的救灾款重新调整到500万元,给满洲里市解了燃眉之急,并指令自治区民政厅、卫生厅、水利厅立即派专业人员奔赴灾区,此时首府和边城同呼吸共命运。

随着城市建设的高速发展,那些曾被洪水荡涤过的土地都变成了居住区,那些曾经被洪水肆虐的古河道已建起一座座高楼大厦。26年过去了,这场洪水带给我们的经验教训仍然难以忘记。

作者简介:

姜成章,男,生于1954年11月,197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研究生学历。历任中共满洲里市委员会十二、十三、十四届委员会委员。曾任满洲里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农牧林业水利局局长,扎赉诺尔区委副书记、区长,市政协党组副书记。

从1978年起开始从事新闻工作,先后在《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等18家国家级新闻单位,15家省、地级新闻单位发表各类新闻稿件1000余篇。散文、报告文学、游记相继被新华出版社、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及《瞭望》周刊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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