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世杰

俄罗斯的化肥运输车。

换装工人把袋装化肥背上货车。

换装工人驾驶叉车把袋装化肥送上货车。（2021年摄）

换装工人把散装化肥装袋后在台秤上称重。

绞龙输送机的使用降低了换装工人的劳动强度。（2023年摄）

换装工人使用封口机将袋装化肥封口。（2023年摄）

散装化肥人力换装场一角。

满洲里站装卸二车间一角。（2021年摄）

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不到7点我就去货场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每批作业都由我组织、指挥、指导。刚开始每个作业环节我都亲自操作示范，直到工人基本掌握作业流程我才放手。我既是化肥换装工作的承包人、管理者，又是通晓全部换装作业的劳动者，现场出现各种问题我都能及时、快速地解决处理，因为没有维修工，机械化换装线输送设备、灌包机等设备的调试、维修工作都是我亲自动手完成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钟，工作紧张时要忙到凌晨两三点钟。因为我没有时间回家吃饭，我妻子只好把午饭、晚饭送到单位。我把我会的各种技能全都用上了，一直忙到8月末，才算把之前积压的散装化肥以及之后订货的化肥突击完成换装。当时，散装化肥一昼夜换装量最高能完成20多车，缓解了车站的运输压力，劳务承包取得阶段性成果。

在8月和9月份，经常会有加班加点卸车的情况出现。为了节省工人吃饭时间并调动工人劳动积极性，我免费为加班工人每人提供5张肉饼。每次有加班卸车的工作时，下午四五点钟我就通知需要加班的班组做好准备，各班组接到通知后会以最快速度派人订肉饼。当时的满洲里只有国营、回民、九菊香、春园、鹿鸣春、公园饭店等几家大一点的饭店，一次买四五百张肉饼需要提前订购，并且要在好几家饭店同时订购才能做得出来。有的班组行动慢了，就要先询问其他班组已经在哪家饭店订肉饼了，不然去了饭店也订不上肉饼，当时肉饼的销售量可能在满洲里创了纪录。工人加班增加了劳动收入，又有免费肉饼吃，可想而知劳动热情会有多高。在那个年代，农民工吃上一顿肉饼犹如过节一般，多日不加班了，工人们还盼望着能有加班的日子。

10月份以后散装化肥进口量逐步回落，到1989年2月，全月只有10多车到货，要到5月份才会开始一个新进货周期。

散装化肥换装工作引发了很高的社会关注度，我联系业务请求帮助时，各级领导、同事、同学、亲友都会对我伸出援助之手。虽然是我一个人在管理着这一劳务项目，但我能获得成功和大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从1988年5月末到同年9月份，我的劳务队伍已初具规模，发展到了160多人。其中安置本市待业青年占比为20%左右，安置本市下岗待业职工占比15%左右，农民工占比65%左右。在当年满洲里新兴行业中，我的劳务队伍应该是用工数量最大的群体了。因为我解决了大量待业人员的就业问题，市劳动局劳动就业服务中心对我的工作予以大力支持，大部分工人先上岗工作，然后再补办招工用工手续。

在工人队伍中，我最呵护的是待业青年中七八个刚出校门步入社会的孩子。车站货运员李姐的儿子小郭当时才16岁，李姐把他交给我时说，不图孩子挣多少钱，孩子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就怕孩子步入社会学坏了，只要我们帮助她看管着就行。我把小郭分配给班组，班组长谁都不想要，我就跟工人们讲：“安置待业青年工作是排在第一位的任务，你们能来就业都是借了待业青年的光，每个班组必须安排几名。普通工人工资都是拿100%，年龄小的待业青年可以拿60%到90%的工资。小郭最小，给他60%的工资就行，其他人拿70%到90%的工资。”这样把几个孩子都安排下了。

小郭白天工作还挺好，一到休息时间就跑一边玩去了，开始下批工作时还得找他回来。开始上夜班时，前半夜小郭还能认真工作，后半夜困了就不干活了，回屋里睡觉去了。这下组长工友都不干了，我还得做工作，跟工人们讲孩子年龄小，也没干过重活儿，大家多干一点，就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照顾他一下，给他50%的工资也行。后来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小郭终于能把夜班坚持下来了。

第一个月小郭工资开了147元，全都交给了他妈妈。他妈妈高兴地逢熟人就讲：“我工作20多年了，我儿子上班第一个月工资就快赶上我了。”后来小郭参军了，成为了一名海军战士。还有一位叫韩伟的高中毕业青年，我安排他在灌包机下操作封包机，工作很认真，后来他也参军并且考入了军校。他回满洲里市探亲时还来到换装化肥现场，看看当年刚刚步入社会时工作过的地方，很怀念那段经历和往事。其他待业青年我都尽量安排一些合适的工作，比如机械换装线的灌包、封装等工作。两年后，待业青年王满杰成为领导20多人的工班长。

参加散装化肥换装工作的下岗职工都很不错，素质很高，劳动积极性、组织纪律性都挺强。有的人还有专业技能，如胜任钳工、电工、木工、瓦工、司机等岗位，并能在生产岗位上起到组织、领导的骨干作用。例如我培养的6名叉车司机都是开过汽车、拖拉机的下岗工人。这些下岗工人来自满洲里市建材厂、建筑工程公司、建筑维修队、二运公司、通用机械厂、木器厂、印刷厂、水利六处、造纸厂等十几个单位。其中，吴海林、刘亚胜都是优秀工班长。

农民工有体力能吃苦，但散漫惯了，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铁路工作的节奏和组织纪律要求。工作时间最长的农民工王家彬任工班长，在散装化肥换装线上工作了30年。

在我创业时期有几个人非常重要。满洲里站的节洪顺同志负责联系落实每天散装化肥宽准轨车辆的取送，每天早晚奔波于货场与调度室，参与每天车站运输计划的制定。杨秀杰负责主持货场货运工作，把好货运业务关。此外，满洲里国际联运服务公司、满洲里站商贸公司的创立，以及日后的经营发展，秦连民经理作出了巨大贡献，是位成功的经营管理者。

一年后，承包合同结束，我的这支劳务队伍移交满洲里国际联运服务公司统一管理。这一年来，有十几个进出口公司签订了散装化肥进口合同，进口各种氮、磷、钾及复合肥，有八九个品种，都由我们换装，我们完成了近10万吨散装化肥的换装工作量。此段时间，没有发生任何货运事故、人身事故。每天散装化肥换装作业虽然都需要手动调车，但没有发生行车事故。在这么多人这么复杂的劳动群体中，杜绝了社会治安事件。承包人与劳动者都获得了较优厚的经济收益。

在短时间内，领导、培训、锻炼出这样一支组织纪律性强、综合业务素质高、劳动效率高的工人队伍，是超出我原来设想的。同时我本人也经受住了锻炼和考验，我的经营管理是完全合格的，没有辜负组织和领导的信任。管理权限移交，我有着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感受。后来根据工作需要，我也调入满洲里国际联运服务公司继续从事管理工作，直到1994年调入海拉尔铁路分局外经公司。

在此之后，原劳务队伍的结构也发生了变化。本市待业青年有的参军、有的接班或有其他社会就业机会陆续离开。下岗职工有的返岗，有的再就业，也陆续离开。后来的工人基本是入城务工的农民工。部分农民工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一段时间后具备了一定的经济条件，离开了本岗位，开始在满洲里市从事商业、贸易、服务性行业的再创业。多年后，部分农民工定居满洲里市，转变为本市居民。如今在满洲里市区我还经常能见到与我共同创业的工人，见面时总会热情问候，唠上几句。

1988年至今，散装化肥一直是满洲里铁路口岸大量进口的货物品种之一。2007年，满洲里国际联运服务公司散装化肥换装量创历史纪录，完成了130万吨。2013年，用工和日换装量达到峰值，高峰时期用工人数近2800人，日换量突破100车纪录。直至如今，散装化肥进口仍保持着一定的货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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