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亚 马志刚

根据夺油大会战相关事迹创作的插画。

根据换装工人进入油罐车换装油料相关场景创作的插画。

大量装载油料的列车到达满洲里站。

换装工人抓紧时间换装油料。
1951年,我来到满洲里换装管理处油库车间工作。1964年左右国家停止进口工业用油,油库车间撤销,我离开油库车间到其他部门工作。在这十多年的工作经历中,最让我难忘的是夺油大会战。
1959年至1961年间,我国从苏联大量进口原油、汽油、柴油、煤油和粘油(机油、齿轮油、黄油等润滑油)等油料,最多时一天有500多辆装载油料的列车到达满洲里站。这么多需要换装的油料超过油库车间换装能力上限,大量油料货物积压。
油料是国家进口的重要物资,铁道部非常关心油料的换装,几乎每天都给满洲里站打电话了解情况,甚至直接打电话到油库车间督促换装进度。为了尽快完成换装任务,油库车间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抢装抢卸夺油大会战。
那时油库车间只有300多人,且换装设备简陋,按正常换装速度,只靠油库车间这些人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于是,在上级领导的安排下,满洲里铁路各单位人员都被动员起来支援夺油大会战,油库车间全员参战进行抢装抢卸。最忙时期,别的车间职工甚至家属都被动员过来,带着铁皮水桶帮忙换油,当时万众一心的场面特别感人。
为了尽快完成换装任务,油库车间全员24小时不间断作业,工人轮休,机器不停。调车组取送车作业速度非常快,换装工人工作时几乎没有休息的机会。一批作业完事后,我们屁股还没坐稳,一碗水还没喝完,工长就开始催促大伙儿抓紧时间继续干活。没有固定吃饭时间,饿了就在换油工作台上吃口自带的干粮。
每天现场换装情况的统计非常简单,换装完后,货运员用大木榔头敲击车体进行验收,然后在空车上画上圆圈作为记号,最后由货运员和工长分别在作业单上签字,各拿走一份单据。每天完工后都要召开各工组的总结会,对存在的问题查找原因,做批评和自我批评,如谁洒了一斤油,谁晚十分钟完成任务等,人人都要表态。
初期换装工作实行四班倒,由于休息时间短,工人的疲劳无法得到缓解,后改为四班半倒。因为作业节奏快,人员得不到充分休息,曾发生过换装工人从油台上摔下来的事故,所幸人没事。领导考虑每天工作量太大,决定夜间减少一批作业,保证夜班职工能轮流休息。
换油工作十分辛苦,夏天气温高,浓烈的油味儿刺鼻难闻;到了冬天轻油有冰碴,在低温下换装时经常堵油泵,堵了工人就要用手去抠,许多人的手就这样被冻得起了大泡。因为油脂渗透腐蚀性很强,每次换完油换装工人全身就会被油浸透,许多人生了油疹子,一身的红疙瘩。那个时候大家不经常剪头,头发都挺长,干活时为了不让头发影响视线,有的工人将黄油抹在头发上起固定作用,收工后再用碱水洗掉。即使用碱水也去不掉工人身上的油味儿,就连日常使用的被子、座椅都浸透了油污。
由于换油工作的特殊性,单位每年给我们发两套工作服,就算这样也不够用。每天下班后都要清理衣裤上的油污,我们先在炉灰或沙土上打滚,让沙土、炉灰裹满全身和油污混在一起,然后利用手电筒的后盖刮一遍油灰,接着再打滚再刮,几遍以后才算完事,所以衣裤坏得很快,有时一两个月就开线了。就算衣服破烂了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穿。
即使工作这样艰苦,大家也毫无怨言。一来那时油库有部队战士站岗,进入站区得有警备司令部发的通行证,在这样的军事重地干活我们有种特殊的荣耀感,此外我们觉得能为国家作贡献感到很光荣;二来工作福利好,负责换油的工人每天可以分到一斤牛奶。
后来虽然油库车间撤销了,但夺油大会战的场面却在我的脑海里保留了下来,我常常想起那段难忘的岁月,为自己能有这段特殊经历感到十分的自豪。
本文由张振亚口述,马志刚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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