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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们一家人(二) ——写在父亲诞辰100周年的日子里
2024.07.17 35:10

 □王世义

位于新开河镇20世纪60年代建造的老宅。

笔者大姐王世华一家三口合影。

2003年春节,笔者王世义和妻子贾连华回山东老家与大姐王世华全家合影。

笔者大姐王世华青年时的照片。

笔者母亲石佩凤中年时的照片。

1993年春节,笔者父亲王永源和母亲石佩凤与子孙们在新开河镇老宅前合影。

姐姐跟姐夫成家后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人民公社解散后分田到户,生产队也跟着解散了,从此姐姐和姐夫生活就变得困难起来。姐姐和姐夫虽然从小都在农村长大,但他们干农活不是十分在行。姐夫是独生子,可以自由使用他父亲的工资,所以姐姐家的生活水平还是比村里的一般农户好一些。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姐姐的公婆年龄也大了,他们家的日子更困难了。姐姐和姐夫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想来我们这边找份工作。20世纪70年代后期,姐姐和姐夫带着最小的三女儿玲杰来到了扎赉诺尔,当时姐姐的公婆都还在世,姐姐把两个大孩子留给了公公婆婆抚养。

姐夫一家人来到扎赉诺尔后,在扎赉诺尔农贸市场后面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当时扎赉诺尔最好找的工作是煤矿下井的工作,但井下工作比较劳累,还十分危险。姐夫从来没有干过重体力工作,又是家里的独生子,家里的老人可能不同意他下井,所以姐夫只能干点零活儿维持生活。

记得有一次,大哥帮姐夫承包了一个车站旅社挖马葫芦的活儿。挖马葫芦就是挖下水的渗水井,挖渗水井需要在地面还没有上冻的时候先按井的大小尺寸画个圆圈往下挖,挖到出水层的时候停下来,等到地面开始结冻再往下面挖,否则就会挖出水来。等井里完全冻透了再用镐头往下刨就不好干了,用劲大了就会把手震得发麻,用劲小了刨在冻地上只是一个小白点,但为了养家糊口姐夫只好坚持着干。车站旅社离我家很近,周日休息时我们兄弟会去帮姐夫干活。那个年代真是艰苦啊,但有活儿干就会有收入,有了收入生活就会有希望。

就在姐姐和姐夫到扎区一两年后,姐夫的胃病越来越重了,只好回山东老家看病。姐夫回到老家到医院检查被诊断为胃癌,要立刻进行手术治疗。因为姐夫已是胃癌晚期,手术后没多长时间就去世了。姐夫去世后,姐姐就在老家和孩子们一起生活,一直到现在。姐姐家已经是四世同堂了。

奶奶来到扎赉诺尔

人生多是一条曲折的路。1959年母亲和我们从山东老家到满洲里时,奶奶已经60岁了。原来姐姐在山东老家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姐姐结婚去了福建,奶奶岁数大了没人照顾,父亲就想把奶奶接过来一起生活。跟奶奶沟通后,奶奶表示愿意到我们这边生活,父亲就回老家把奶奶接到了小站(现新开河镇),从此一大家子人团聚在一起。

奶奶在小站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这期间她生了两次大病。第一次奶奶鼻子出血,在扎赉诺尔的医院治不好,大哥只好带着奶奶去满洲里市医院看病。第二次大病是奶奶80岁时得的,奶奶由于骨质疏松摔倒,导致大腿的股骨头骨折,卧床下不了地。1982年冬至这天,奶奶走完了她艰难又幸福的漫长人生路。

骨折这种病在现在可以治好,但那个年代是根治不了的。我母亲在85岁时也是股骨头骨折,但她的病在满洲里市医院治好了,生命又延续了四五年。

奶奶年轻时守寡,盼着我的父亲快快长大,那艰难的日子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我父亲长大成人后娶了我母亲,一棵独苗开枝散叶,儿孙满堂,直至四世同堂。奶奶来到满洲里和我们团聚时,大哥、二哥、三哥和我都参加工作了,两个妹妹后来也下乡工作了,不久奶奶还抱上了重孙子,一大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所以说奶奶的晚年是幸福快乐的。

奶奶去世后二哥找人给她做了很厚的棺材,我找朋友给棺材两面画上了龙凤,前后面画上了荷花,后来这口棺材在殡仪馆附近的采石坑烧了。奶奶的遗体在殡仪馆火化后骨灰由父亲送回了山东老家,和爷爷的遗骨合葬了。

扎赉诺尔往事

母亲领着我们到了满洲里后,父亲把我们接到扎赉诺尔乳品厂道南收奶站。当时父亲在收奶站当收奶员,我们一家就在收奶站临时居住下来。

得知母亲要带我们来满洲里的消息后,父亲在姥爷的帮助下在小站的最南面没有人家居住的地方盖了一间大房子。我们在收奶站住了一段时间后,小站新盖的大坯房完工了,我们就搬到了新房子,这是我们在内蒙古的第一个家。

对于这个家,我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印象。房子不大,有二三十平方米,房子东山墙有一个门斗,放着一些烧火的东西。记得那时父母出去干活,哥哥上学的时候,大人们就会把我们几个小孩儿锁在家里,我们就趴在板皮门缝往外看。

在这里居住时有两件事让我永生难忘。第一件事,我家的土豆被别人偷了。我家房子前面不远处有一块新开垦的土豆地,那个年代粮食供应少,大家多靠土豆、大白菜充饥。记得有一年秋收季节,由于地块太大当天没有收完土豆,到了晚上我们心里不安,心想可别让人偷着把土豆收走了。夜里我们不时地拿着手电筒往地里照,第二天天刚放亮到地里一看,没有收完的土豆还是被别人偷走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一年的劳动成果被别人偷走了一半,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心里还是十分难受,但现在想起来只是难受,没有那么怨恨了,毕竟那时大家都很穷,有啥办法呢。

第二件事,因为吃土豆我的手残疾了。我现在左手有几个手指伸不直,就拜土豆所赐。当年土豆刚一收回来我就把土豆埋在炭灰里烧,感觉烧好了就用炉钩子往外扒拉,我看见煤灰里扒拉出一个黑疙瘩就伸手去抓,结果抓到手里一看不是土豆,而是一块煤矸石,我的手指就这样给烫残了。

我们在小站南面的房子住了一年半的时间,姥爷看我们家住在那里不方便,他想见我们一面也很困难,姥爷就在自家菜地里划出一块地方,帮父母盖了两间草皮房子。房子面积有三四十平方米,里间一个大屋,外边一个厨房,厨房里面又间隔出了一个小屋,这样一个房子住了我们一家八九口人。

盖房子时先按照要盖房子的面积平整一块土地,用石灰粉在地上画出房子的大小,夯实房子的基础,用之前准备好的草皮子垒墙。草皮子一般在雨水少的季节割好,先用工具刀在草地上割出一块块大约30厘米×40厘米的长方形草坯子,有六七厘米厚,然后就用一种像平板铁锹一样的工具将草皮子掀起来运送到盖房子的工地,将草皮子按照石灰画出的墙体线条一块一块垒筑起来,垒到房子平口时上好房子大梁和檩条,将芦苇铺到上面,将和好的大泥抹好房盖,一个新建的房子就大功告成了。

现在说起来盖房子简单,可当年却十分难,一要买盖房子用的木材,有钱也很难买得到;二要有人去弄草皮子还要运输回来,那时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是用马车运回来,差一些的人家是用人力车拉回来;三要求人帮忙盖房子,给工人提供伙食是个问题。我妈妈说过当年盖房子花了600多块钱,基本是借亲戚朋友的。

房子盖好后我们马上搬了进去,原先在小站南面的房子卖了200多块钱,还了部分外债。我们一家人十分高兴,这边是小站的中心位置,旁边就有商店、旅店、理发店,距离火车站也就一二百米,更主要的是和我姥爷家前后院。我们兄弟姊妹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奶奶从山东老家来和我们一直居住在这里,直到她老人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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