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圣·尼古拉大教堂。（20世纪20年代摄）
哈尔滨圣·伊维尔教堂。（20世纪20年代摄）
哈尔滨圣母安息教堂。
哈尔滨太阳岛上的米尼阿久尔西餐厅。（20世纪30年代摄）
刚刚竣工投入使用的原满洲里火车站。（1905年摄）
八角楼，时为满洲里日本旅团司令部。（1918年摄）
哈尔滨堪称俄式、欧式建筑风格之集大成者。在中东铁路沿线各城市中，哈尔滨是沙皇俄国在中国东北战略布局的中心区域，也是城市建设起步最早的区域，亦是复制俄式、欧式建筑风格最耀眼的城市。
早年的哈尔滨只是有少量渔户的小渔村。1896年，中东铁路管理局在这里选定铁路线和车站后，便开始在铁路周边廉价收购土地建设街市，随后，大量的俄罗斯人、犹太人涌入这里。经过几十年的“苦心”建造和经营，沙皇俄国统治者在这座城市留下了数量众多的俄式、欧式建筑。哈尔滨的历史老建筑既有经典的俄式宗教建筑，如索菲亚教堂、圣·伊维尔教堂、阿列克谢耶夫东正教堂、圣母安息教堂、犹太总教堂、犹太教新会堂等，又有以实用的俄罗斯公寓、民居为代表的普通俄式建筑，如主要分布在道里霁虹街高岗上的“黄房子”和南岗海城街上的“黄房子”，以及南岗的邮政街前后左右的俄式民居；松花江畔现存的铁路江上俱乐部、江畔餐厅、江畔冷饮厅，太阳岛上的米尼阿久尔西餐厅等典型的俄罗斯田园风格建筑；现哈尔滨火车站北广场的圣·伊维尔教堂的附属孤儿院，其建筑正面上方的马赛克镶嵌画属国内仅存；位于道里区的中央大街上坐落的近百座俄式、欧式建筑，不说这些建筑，单说中央大街这条用方石块铺就的帝俄时代马车路就堪称中外建筑史上的经典之作。
说哈尔滨是俄式、欧式建筑风格的“万花筒”一点也不为过。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欧洲的新艺术运动和随之在建筑领域里所产生的新建筑运动对当时的沙皇俄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此时的沙皇俄国虽已开始政治制度的改革，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封建社会，知识分子仍处于被封建制度禁锢的状态，那些内心涌动创新欲望的建筑设计师一时找不到施展才华的舞台，而中东铁路的建设和沿线城市的规划建设无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既忐忑又兴奋地来到中国的哈尔滨等地，面对的是没有政治羁绊和文化束缚的设计环境和几乎是一片建筑空白的广域空间，于是他们便天马行空地将这里作为新建筑文化与风格的试验场。
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在哈尔滨迅速落地，哈尔滨火车站、马迭尔宾馆等建筑犹如自由的浪花在哈尔滨街头涌现。19世纪至20世纪最流行的巴洛克建筑风格的房屋也在哈尔滨街头成为亮丽的风景线，原哈尔滨外文书店、哈尔滨地方剧院、中亚金行、纯化医院等建筑以其自由的外形、富丽的装饰与雕刻、鲜明的色彩展现了独特的巴洛克建筑风格。折中主义建筑风格是哈尔滨建筑风格的主流风格，或者说哈尔滨建筑整体上就是折中主义的产物。因为哈尔滨的各种建筑形式的出现既没有像欧洲那样有明显的先后顺序，且风格也不十分严谨，常常是相互渗透、相互补充，呈现出博采众长的折中主义风貌，其典型的代表建筑就是哈尔滨和平邨宾馆、哈尔滨铁路车辆厂、哈尔滨市无线电报局等。
有关学者在对哈尔滨建筑风格进行统计分类后认为，哈尔滨的俄式、欧式建筑大体上可分为教堂建筑（含拜占庭风格建筑）、巴洛克式建筑、新艺术运动建筑、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古典主义复兴建筑、折中主义建筑、浪漫主义建筑、犹太风格建筑、田园风格建筑、俄式民居建筑等11大类型。此外，还有洛可可式风格、孟沙式屋顶风格和都铎式风格建筑等。
俄式建筑风格在满洲里早期建筑文化中的展现
沙皇俄国政府对中东铁路首站满洲里的城市规划和建设格外地重视，在拉开城市建设序幕之前就派出先遣团进行地质勘测考察，接着派出城市规划师为满洲里做城市规划，在完成城市规划的基础上又从沙皇俄国国内派遣了一批建筑设计师来到满洲里做建筑设计。为了加快满洲里的城市建设，在大量招募华工的同时还从西伯利亚调来一批囚犯从事早期的城市建设。在沙皇俄国政府和中东铁路管理局的紧张运作下，原本荒芜的霍勒金布拉格很快就以满洲里站为名出现在中东铁路的首端。
回眸满洲里的建筑发展史，有一件事情是令人遗憾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尚不知晓当年来满洲里从事城市规划的规划师和建筑设计的设计师是谁。反观当年为赤塔州做城市规划的“十二月党人”不仅留下了规划草图，还留有设计师的签名，至今还珍藏在赤塔的赤塔博物馆中。那些为哈尔滨做城市规划的规划师和从事建筑设计的设计师几乎都留有可追溯之史料，然满洲里在这方面却空空如也，这不能不说是满洲里历史研究者们心中难以释怀的遗憾。
满洲里俄式建筑风格之简要分析。满洲里虽然建成区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百年哈尔滨城市建设中所沉淀的建筑文化与风格在满洲里基本可觅到。
折中主义建筑风格是哈尔滨俄式建筑的主流风格，同样也是满洲里俄式建筑中的主流风格。所谓折中主义建筑风格顾名思义即非单一性建筑风格，常常是几种建筑风格相互渗透、互为补充，是一种博采众长的建筑风貌。如满洲里原俄国领事馆、大黄楼、远东银行、东亚旅馆、德昌照相馆、东大营等这些建筑均属折中主义建筑风格。在满洲里已知的折中主义风格建筑中除了上述所列之建筑外，笔者认为最能体现折中主义建筑风格的当属位于原二道街中苏路与文明路口之间南侧的那座八角楼，据说这座建筑始建于20世纪。
八角楼很可能与原满洲里火车站是同时期的建筑。八角楼的原始使用功能已无从查考，笔者根据八角楼顶部复杂的建造工艺进行推测，该建筑应该与宗教有某种内在关联，因为俄式宗教建筑中最典型的标志就是“洋葱头”“帐篷顶”。1900年沙皇俄国建筑设计师在哈尔滨南岗广场中央建造的圣·尼古拉大教堂就有一个八角形的屋顶，伸出屋面后形成一个八面体的鼓座。八角楼先是被出兵西伯利亚的日寇霸占为兵营，之后又改设为学校，到新中国成立后这座建筑又沦为满洲里国营鞋厂的仓库。
八角楼之所以为折中主义风格建筑，是因为建筑主体均采用了简约、流畅的墙体，窗楣、门楣则采用了巴洛克风格，其他并无过多精彩之处，唯其建筑的顶部采用了俄式教堂所特有的“帐篷顶”建筑风格，给人一种既庄重又活泼，既神秘又灵动的感觉。笔者之所以猜测八角楼建筑似与宗教有某种联系，除了其与哈尔滨圣·尼古拉大教堂的顶部上方建筑形制颇为相似外，再就是八角楼角檐下的窗户设计体现有某种教堂风格。如八角楼的每个角檐下都有4扇呈条状、并列、拱形、玻璃内侧镶嵌有条状木格的窗户，如果将木格窗都换上彩绘玻璃窗，那就是欧洲各大教堂的装饰风格。
新艺术运动建筑风格是最早被沙皇俄国建筑设计师植入满洲里的建筑风格。新艺术运动建筑风格源于19世纪80年代的比利时新艺术运动，其艺术形式力图摆脱古典传统形式对现代建筑的束缚，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适应工业化时代精神的简练手法和简化装饰。其建筑特点崇尚简约、自然，建筑线条流畅，富有动感韵律，喜欢用植物藤蔓与花卷做装饰主题，有些建筑的局部开始使用金属构件，因此又被称作是“摩登建筑”。原哈尔滨火车站、哈尔滨铁路局、莫斯科商场（现黑龙江省博物馆）、龙门大厦等均为经典的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
另外，在哈尔滨中央大街的俄式建筑物上，路旁的栅栏、座椅、停车亭等随处可见铁艺的运用。铁艺是新艺术运动建筑风格所派生出的一种装饰性艺术，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俄式建筑的代名词之一。
虽然新艺术运动建筑风格进入满洲里的时间最早，但在满洲里并不多见，原满洲里火车站就是一座经典的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原火车站整个建筑外立面线条简约流畅，南北主墙面两窗之间采用的是凸起的形若柱状的装饰手法，实际上是建筑设计师将罗马柱形制简约为墙面上凸起的形若柱状的东西。虽然将其简约了，但罗马柱风格意向仍在其中，这就是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的简约特点之一。
因为车站内大厅采光的需要，建筑外立面上安排上下两排窗，下排的窗皆设计为条状方窗，上排窗皆为拱形窗。笔者观察多座俄式建筑后发现，几乎所有俄式建筑包括俄式民居建筑很少设计有大块、方形的窗户，一般都是采用长而窄的形制。建筑设计师之所以做这样设计，是否有以下原因：一是俄罗斯人室内不喜欢有强光射入，二是考虑冬季节能问题，三是俄罗斯人以窄而长的窗形为美。
一般来说，火车站的主外立面一定是考虑安排在进出站口的一面，让上下火车的旅客瞬间就能感受到眼前的建筑之美。但沙皇俄国建筑设计师在满洲里火车站的设计上却意外地将主外立面设计在了东西两端。设计师的目的可能是要在给旅客一种迎面呼啸而来感觉的同时，还要让旅客感受到一种精美建筑迎面而来之美。火车站东西两端的主外立面设计，尤其是建筑顶部的设计颇有点类似穹顶状，并与建筑上部的拱形窗形成呼应之状，这样的设计手法似有点拜占庭风格或犹太风格建筑的味道。外立面的两侧转角处是凸出墙面并向上耸立的高大、粗壮的柱墩形装饰，给人一种坚如磐石的感觉。外立面的中间部分有两宽两窄凸出并竖向的类似柱状与外墙角处的柱墩形成并列的呼应关系。建筑的最上方是由从外向内、从下向上双向大曲线构成或托起的女儿墙，这种女儿墙的造型看去又颇有点中国徽派建筑马头墙的味道。无论是外立面上的拱形窗、窗楣，还是上部的拱形女儿墙都体现出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的大曲线型、线条流畅、富有动感和韵律的特点。
笔者将原满洲里火车站与原哈尔滨火车站的照片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后惊奇地发现，原满洲里火车站的整体建筑风格与原哈尔滨火车站的建筑风格极为相似，尤其是原满洲里火车站的东西两端外立面向上隆起的大曲线、穹顶式的墙体与原哈尔滨火车站正面入口处的建筑造型及风格几乎如出一辙，就好似将原哈尔滨火车站正面入口处的建筑造型直接搬到了原满洲里火车站的东西两个端面一般。笔者甚至有一种猜测，原满洲里火车站和原哈尔滨火车站的外立面设计是不是出自同一建筑设计师之手呢。
满洲里第一代火车站候车室是一座很漂亮的拐把子形木刻楞式建筑，始建时间不详，很有可能这座木刻楞式建筑是中东铁路工程局派到满洲里的第一批工作人员所修建的工程技术人员办公用房。中东铁路开通时，火车站尚未建成，故而将铁路边上的这座木刻楞建筑作为临时候车室。
另外，位于原二道街与文明路的兴安水产株式会社的那座小楼也应属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除原满洲里火车站、兴安水产株式会社小楼外，原满洲里华俄道胜银行、广信公司营业部、东大营、第三副食商店等建筑在建筑外形设计上，尤其是女儿墙的设计上均可看到其不同程度地运用了新艺术运动建筑风格。
本文中凡标有日本某机关某机构等字样的俄式建筑，实际上原来皆为沙皇俄国政府或俄国商人、犹太商人所建之建筑。之所以在本文中标用日伪时期的称呼，是因为到目前为止只发现了一些日伪时期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俄式建筑标注的大多是日本某某机关或机构名称，而在此之前的这些俄式建筑始建时间大都不详，既不知道该建筑是谁所建的，也不知道最初的使用功能为何。
□本版部分图片由王铁樵提供，部分图片来自《哈尔滨旧影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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