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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达兰鄂罗木河(十九)
2023.08.15 53:11
                        □老冀

大庆市的龙凤湿地和扎赉诺尔区原圈河湿地非常相似。

水鳖虫学名为龙虱,是过去圈河湿地常见的昆虫。

俄罗斯人建造的老式木屋的窗户注重保温。

俄罗斯人建造的老式木屋里的炉子不仅能取暖、做饭还能烘焙面包。

俄罗斯人建造的老式木屋别具特色。

毡疙瘩是用毛毡制作的靴子。

老式的羊剪绒帽子。

后来有小伙伴听家里大人说,这些飞虫都是从圈河湿地飞过来的,那种大一点的黑盖虫叫水鳖虫。让人费解的是,这些从圈河湿地飞过来的大小盖虫“绕梁三匝”后,便纷纷落地再也不起飞了,似乎至此完成了生命的旅程。这些落地的黑盖虫或被车轮碾压,或被行人踩踏,到第二天早上再看时,路灯下的地面上一大片盖虫的尸体,没被碾压的盖虫到中午时也会被炽热的阳光晒成虫干。好些人还在为这些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黑盖虫纳闷时,已有聪明人捷足先登,趁着夜色下明亮的灯光,拿着笤帚将落在地上的盖虫扫起来装进水桶里,拿回家喂鸡去了。据说,小鸡吃了这些盖虫长得特别快,母鸡吃了这些盖虫几乎一天下一个蛋,还不时地会收获双黄蛋。

文革期间,学校老师安排部分高年级学生护校,一大帮无事可做的红小兵聚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晚上也不回家,就夜宿在教室里。半夜时分饥肠辘辘,但没有什么东西可吃,忽有同学说可以到路灯下去捉水鳖虫,用锅一炒很好吃。解放街小学的北面不远处就是原东风路西端的丁字路口,那里有一盏荧光路灯。于是,大家就抄起教室里装水的大水壶,拿上笤帚便蜂拥而去。路灯下的水鳖虫多得无法想象,再加上我们人又多,不大一会儿就捉满一大水壶。抬回到学校教室后,不知是谁已从家里弄来一口铁锅架在教室走廊的炉子上,有人从外面抱来些碎木头,铁锅烧热后,把装在大水壶里的水鳖虫倒进锅里。水鳖虫突然遇热拼命地往外爬,围在锅边的人就赶忙往里扔,不大一会儿这些水鳖虫就动弹不得了,再过一会儿锅里就飘出炒熟后的焦香味。水鳖虫炒熟后,揪掉小爪子,掀掉后面的盖子再从尾端将肚子里的肠子揪出来就可以吃了。水鳖虫的肉雪白雪白的,味道很美。就这样,马路口、荧光灯、水鳖虫在我少年的记忆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1996年夏,满洲里创建全国卫生城期间,笔者随考察团外出考察学习,出发的首站是黑龙江省大庆市。当时,大庆市正在大规模地进行城市改扩建,市区主干道一下子就拓宽到50多米,在建成区的中心地带建起四栋几十米高的高层建筑,这在当时的北方地区绝对是大手笔。

大庆市的城市改扩工作给我们留下了很震撼的印象,对满洲里后期城市规划与建设影响很大。例如,满洲里市区二道街的道路拓宽工程、三道街原中心宾馆处的街心小广场建设、迎宾大道的规划设计思路、原“205站”处城区广场土地的预留、原旺泉市场的仿俄式建筑、室外广告业的发展、城市“净美绿亮”和规划风格的提出等,就是那次考察大庆、大连和张家港等城市后收获的成果。

在大庆市考察期间,原满洲里市新华书店邵经理的儿子听闻家乡有考察团来大庆考察学习热情地款待了我们。当我们一起步入饭店的前厅时,发现在楼道两侧的地上摆满了当地的土特食材,其中一个大盆子里放的黑色的虫子即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上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二十多年前我们曾经吃过的水鳖虫吗?于是点餐时征得主人同意,我点了一盘爆炒水鳖虫。用餐期间,我终于忍不住询问邵经理的儿子,大庆市怎么会有这种水鳖虫。他笑着说:“你是不是很奇怪大庆人招待客人怎么会用这种水鳖虫呢,其实,这东西才是大庆最地道的特产,在其他地方恐怕是看不到也吃不到的。”接着他诙谐地指着桌子上的水鳖虫说:“你们管它叫水鳖虫,但在大庆人的心目中这可是稀世珍品,被尊称为龙蚤,怎么能蔑称它为水鳖虫呢。”他说到此处时,我禁不住心里哑然失笑。这种被尊称为龙蚤的水鳖虫几十年前扎赉诺尔的圈河湿地里岂不到处都是,甚至闹哄哄地飞到市区内街道的路灯之下,被人们弄回去用来喂鸡,那时也只有我们这些馋嘴、挨饿的小孩子才是第一个敢于“吃虫子”的人。

接着他又说:“大庆市又称为百湖之城,原因是大庆市辖内有两大湿地,一个是位于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腹地的当奈湿地,一个是位于市中心区的龙凤湿地。可以这样说,大庆市在没有开发之前原本就是一块大湿地,现在大庆市的建成区实际上是占用了原有的湿地。但令人欣慰的是大庆市在开发石油资源的同时有效地保护了湿地和环境,因为有大面积的湿地才有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我们今天才能品尝到龙蚤这类地地道道的绿色食品。”据笔者研究,大庆当奈湿地和龙凤湿地的野生动植物资源与史上的扎赉诺尔圈河湿地几乎如出一辙,或者说,大庆湿地的今天其实就是扎赉诺尔圈河湿地的昨天。此次大庆之行所见所闻受益匪浅。

达兰鄂罗木河(木图那雅河)还在的时候,虽然冬天比现在寒冷,但却给我们留下很多难忘的记忆。那时冬季即将来临之际,家家户户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做越冬前的准备。

越冬的第一要务是先把开春时从窗户框上卸下来的里层窗扇从仓房翻将出来,将窗扇上的玻璃擦拭干净,然后安装到窗户框上,同时还要将外窗玻璃擦干净。在封窗户之前,还要到沟东九号井煤矿木材厂去弄点锯末子回来,如果锯末子是湿的,需先将锯末子摊在地上晒几天,待锯末子干了以后才能将其填充在两扇窗户之间,然后再弄点旧报纸将其裁成条刷上浆糊,把窗户里外的缝隙封得严严实实的。稍有点情趣的家庭还会跑到附近山上采点干枯的花草回来,插在窗内的锯末子上作为一种点缀。入冬前家里的外门也要做必要的防寒处理,有条件的人家在外门上钉一层防寒毡,搞不到防寒毡的就用几个水泥袋子钉在门上权作防寒材料,做好这些御寒准备后就可以静待寒冬来临了。

那时的扎赉诺尔很冷,常常处于极寒天气,每天上午十点钟之前几乎看不到晴天,不是雪花飘飘,就是雾霰弥漫,要么就是刮白毛风,只要一出门走上一会儿棉帽子就挂满了霜雪,室外的马路、人行道、屋顶和室外所有的空地上都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尤其是路面上的积雪经车辆碾压和人行踩踏早已经覆上一层薄冰,走在路上滑倒摔跟头是家常便饭,滑倒的人爬起来继续前行,旁边的目睹者也是见怪不怪了。说来也很奇怪,那时人们生活条件很不好,但摔骨折的人很少。

那时,学校的班主任老师为了保证放学后孩子们的安全,就将家庭住址相对集中的孩子们编成一个小组,所有放学回家的学生都要听从小组长的指挥。纵向成队的同学们一般都走在马路边上,一个追着一个在路边的冰道上滑着走,久而久之马路的人行道两边就形成一条条忽而连贯忽而中断的冰道。进入冬天,男孩子们就不会稳稳当当地走路了,要么在路两边的冰道上打滑,要么将自制的类似冰刀的冰板捆绑在脚上,出门后专门找有冰雪的路面一边走一边滑,在上学的路上就完成了冬季体育课的全部内容。

那时一般人家是买不起自行车类交通工具的,冰爬犁是当时最舒适、最经济的交通工具。那时的冰爬犁既是生活中的一种交通和运载工具,也是孩童们的健身和娱乐器具,几乎家家都有,一般人家的冰爬犁都是自己动手用废旧木头制作的,其中最重要的工作是在钉好的爬犁下面的两条木方上镶嵌上8号铁线作为滑道。当时,大家最羡慕的是俄罗斯人家所特有的那种用角铁和用铁焊接而成的钢架式雪爬犁,不仅样式漂亮,而且滑动起来阻力也小。

进入三九后,天气达到极寒程度,虽然大人小孩儿出门都必须戴上棉帽子和棉手套,但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把手冻了,或是把脸和耳朵冻了,冻伤是那时经常发生的事情。一旦发现冻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用雪搓,什么时候把冻伤的地方搓热了就算是好了。尽管如此,冻伤后还是有后遗症,从第二年冬天开始,凡过去的冻伤处都会奇痒难忍。

为了防止冻伤,人们会想尽办法御寒。有条件的人家通过一些特殊途径能搞到熟好的狗皮、山虎子皮和狐狸皮,然后找人加工成皮帽子。那时,走在路上只要抬头看看头顶上帽子的皮毛种类就能判断一个人或一个家庭的富裕程度。一般老百姓家只能到百货商店去买那种羊剪绒帽子,若能买到兔皮帽子就算是幸运的了。

那时人们戴的棉手套一般都是家人自己缝制,只有少部分人能带上那种劳保手套。冬天穿的棉鞋大都是家里自己做的,一般都是用黑条绒做鞋帮、鞋面,鞋底是用麻绳纳的,我们那时都是穿这种圆头圆脑的棉鞋。在煤矿上班的工人每年都发劳保鞋,是一种黄颜色布面,鞋后跟和前鞋面外面包有一块褐色的翻毛皮,里面可能是一层胶质防护面的鞋,俗称大头鞋。大头鞋虽然有点重,但非常暖和。

在运输社赶车的车老板们发的劳保用品是毡疙瘩,毡疙瘩用羊毛毡制成,有黑白两种颜色。毡疙瘩鞋靿很高,一般都在膝盖之下,虽然看起来很笨很蠢,但穿起来非常暖和,即使遇上零下40度以上的天气也不会把脚冻伤。那时的百货商店里也偶有卖小孩子穿的毡疙瘩,在当时算奢侈品了。百货商店还卖一种棉胶鞋,俗称“棉兀勒”,样式比较美观,一般机关干部穿这种鞋的居多,那个年代如果有谁能穿得上一双黑颜色的棉皮鞋一定会被刮目相看。

那时还没有集中取暖条件,家家户户冬季室内取暖主要是靠烧煤炉子,再加上烧火墙和烧火炕。有人家的炉子直接连接火墙和火炕,有人家的火炕是单烧的,在炕沿下面单设一个炉门。火墙是东北地区先民的一大发明,如若没有火墙、火炕取暖,真不知道我们的先祖该如何度过那时的冬天。

说到室内取暖就不得不提及俄罗斯人独特的御寒思维和能力,俄罗斯人建造的房子最大的特点是墙体厚、举架高、窗户小。厚厚的墙体是为了防止寒气入侵和室内热量向外扩散,具有冬暖夏凉的效果。房屋举架高是为了保证室内空气流通性好,且没有压抑感。窗户小主要是为了降低室内热量的外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节能。俄罗斯人设计建造的窗户形状一般是长条形的,高而窄。一方面俄罗斯人不太喜欢强光直接照射室内,另一方面这种高而窄的窗能减少室内热能的流失。

俄罗斯人设计的烧煤炉子不仅具有取暖、做饭之功能,还有一个烘焙功能。几乎所有俄罗斯人家炉子的内膛里都套有一个烤炉,在正常烧火取暖或做饭的过程中就可利用烤炉烤制大列巴。

俄罗斯人还有一种取暖设施叫壁炉,是一种建造在室内的贴着室内墙壁的立式炉子,壁炉的内膛很大,一般一次可填满七八土篮子量的煤,看似用煤量很大,但一次填满后可持续烧三四天时间。壁炉最大的特点就是燃烧时间长,能持续均衡地释放热量,热效果特别好。

由于俄罗斯人家取暖条件好,室内温度高,所以冬季里俄罗斯人在室内一般只穿衬衣衬裤,俄罗斯女人在室内一般就穿一件布拉吉(连衣裙),出门时套上筒袜,外面再穿一件长款裘皮大衣即可。另外,俄罗斯几乎家家室内的地面都铺设木地板,有的刷漆,绝大多数人家的木地板什么都不刷。木地板最初的功能是为了御寒,但渐渐地就演变成了一种装饰风格。

在御寒的问题上,俄罗斯人首先考虑的不是省钱和节能,而是以温暖舒适为主,这与我们当地人的思维与观念形成很大的反差。当然,形成这样观念上的反差究其深层次原因还是因为当时我们贫穷的缘故。

□本版图片来自搜狐网和美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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