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满洲里市首任市委书记 市长刘复初光辉的一生
□姜成章
私塾先生允许刘复初在私塾里旁听。
继母发现刘复初偷偷外出学习的秘密。
喻外公因牛摔到山崖下，操起铁杆烟袋照着刘复初的右手砸去。
刘复初在三伯母家傍着油灯读书。
古宋县东城区。
□摘自搜狐网
20世纪80年代的四川省兴文县第二中学校，原古宋县立高等小学。
□摘自搜狐网
银矿坪远景。
□摘自搜狐网
童年坎坷丧父母 从小立下报国志
在川滇黔三省交界的山区，有一块历史悠久的古老土地——四川省古宋县。古宋县位于四川盆地南缘，县城背靠雄伟的香水山，清凉的宋水河从遥远的六崖森林中涌出，在流经大坝，穿过大鱼洞、小鱼洞之后，在古宋这块风水宝地神奇地形成个弯弓，然后直奔纳溪一路高歌奔涌着汇入长江。
宣统二年（1910年），旧历8月28日，在古宋县正西街同太店刘国符的宅子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全家顿时喜气洋洋，男主人刘国符为儿子起名复初。“初”，有万物之始，初出茅庐之意，寓意着父亲对儿子的一种期望。
可刘国符的期望并没有给儿子带来一个幸福的童年，在儿子还不满1岁时，刘国符的妻子就产后染疾猝然而去。三年之后，刘国符也因负债累累积劳成疾，忧郁地撒手人寰，扔下前妻生的初娃和后妻生的另一个儿子海涛。
就这样，刘复初1岁丧母4岁丧父，幼年便与心胸狭隘自私的继母一起生活，从小受尽虐待，饱尝了孤儿之苦。
民国五年，刘复初才5岁多，继母就开始吩咐他做繁重的家务，每天做三顿饭不说，还要和煤泥、擦房间、打扫院子。有一次，继母骂了他还不算完，竟把一只小板凳架在他脖子上，把他的脑袋死死地卡在板櫈的空档间，然后拿来大铜锁朝那稚嫩的小脑袋狠狠一砸，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地上。没成想，这一砸竟砸裂了他的后颅骨，在脑后颅骨留下个包。
日子一长，继母分配的活他都干得比较熟练了。继母每天带着弟弟总是早出晚归，继母一走就把他反锁在屋里。这年夏天，屋里热开着窗户，忽然传进来朗朗读书声，再一细听是私塾里孩子们的读书声，他一个人扒在窗户上越听越上瘾，真是好羡慕啊！此时，父亲临终时对他说的话不由得涌上心头：“初娃，你快4岁了，有句话我要交代你记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以后日子再苦再难你也要想办法读书”。
千思万想之后，他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出去。终于被他发现一个秘密，门槛的下面是用泥巴砌着的四层砖，他找来铁钉把门槛下砖缝里的泥巴一点一点地抠掉，很快四层砖就被移开了，他试了试，先伸脑袋出去，很快身子也出去了，刘复初终于自由了。
他一口气跑到了同太店的私塾房里，虽然没钱交学费，但先生看他是刘姓子孙，又迫切想读书，就破例允许他在私塾房里旁听。没有书，一个叔伯兄弟看他可怜就和他共用一个课本。临到中午，他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提前离开私塾房，悄悄从门槛下爬进去，再把挪开的砖仔细摆好，等继母和弟弟打牌回来他已经把午饭摆在了桌子上。吃完饭等继母和弟弟又出去打牌，他便再从门槛下钻出来去私塾房读书。
和别人用一个课本，日子久了实在是不方便。于是他就利用别人下课玩耍的时间，硬是把一套课本认真地抄在同样是兄弟姐妹送给他的一叠纸上，再用麻绳把抄好的纸钉在一起，虽然不整齐美观，但总归是有了自己的私塾课本。抄书的过程是很好的学习过程，再加上他天资聪明，很讨先生的喜爱，所以私塾先生破例允许他不交学费在同太店的私塾里正式读书。
大约过了半年多，一天快到中午时，他匆忙回家做饭竟没发现屋门已经打开，照样从门槛下钻进屋，一抬头继母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活像一只等待猎物的饿狼……
在他刚满8岁那年，为了断了他想继续读书的念头，继母就把他打发到乡下娘家放牛去了。每天早早就要赶着牛去吃带露水的草，放牛回来才能吃早饭。吃完早饭还要把牛圈打扫干净，每天还要割30斤草回来，否则不准吃饭。从8岁到10岁，整整两年多时间他的牛倌生涯就是这样度过的。就在他10岁那年，一场意想不到的灾祸降临了。他放的一头老母牛在一个下雨天从崎岖的山路上不慎摔到了山崖下，继母的父亲喻外公知道后大怒，操起铁杆烟袋照着初娃的右手砸去，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啥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右手疼得厉害，骨头已经被打折了。他咬紧牙关终于站了起来，愤怒地去找喻外公评理，“我给你喻家放了三年牛，你一分工钱都没给，我三年的工钱足够陪你牛钱了，我一点不欠你的，你还把我的手打残了，我们刘家族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喻老头一听还真怕刘家族人和他打官司，只好暂时放过初娃，可等事件稍稍平息后，他的本性还是不改。初娃再也忍受不了喻家的虐待和欺辱，毅然决定离开。
无家可归的初娃只好到外婆家暂住了三个多月，外婆也是一个人生活，根本养活不了初娃，最终经刘家族人的帮忙，继母才答应每年分给初娃3石（约360斤）稻谷，并断绝了和初娃的关系，最终达到了把家产留给亲生儿子的目的。
初娃今后的出路在哪里？思前想后，外婆还是决定让他去找三叔祖（祖父的三弟）替他做主。
三叔祖名叫刘小石，是清末最后一批中考的武秀才。刘小石在初娃祖父辈里排行老三，哥仨也只剩下他一人。刘小石除了拥有供佃户租种的土地还拥有相当数量的房产家业，需要雇用几十个长工帮助打理，在当时的古宋县也称得上是一方名人。
三叔祖的家住在古宋山区银矿坪，初娃走了20多里的山路，终于见到了三叔祖刘小石，他向三叔祖诉说了自己这些年的苦衷。三叔祖可怜这个苦命的孩子，就答应让他留下来，白天为三叔祖家放养着大小30多口猪，晚上三叔祖为了稳住儿子的心去读私塾，让初娃陪儿子一起念书识字。三叔祖的儿子名叫刘国烈，别看他比初娃小一岁，按辈分初娃还要叫他小叔。
就这样初娃刚刚放下放牛鞭便又捡起了赶猪棒，从此年仅11岁的刘复初和其他成年长工一样同吃同住同出工，在三叔祖家里开始了他的放猪长工生涯。
放猪的日子过得好快，转眼间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了。13岁那年，三叔祖过60岁大寿，请来了好多客人，多年未见的姑父康海东也在其中。姑父是古宋县城里一所小学的国文教员，和一些有名望的绅士都有往来，家里还有一些田产，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姑父见了初娃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初娃，你怎么不上学啊？”初娃一听，一股脑的委屈全向姑父道出。姑父轻轻地抚摸着初娃被打折骨头的小手和脑后的大包心疼地说：“可怜的孩子啊，姑父安排你到学校上学。”初娃一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被泪水淹没了。
至此13岁的刘复初进了卜曼小学，终于结束了给三叔祖家放猪的日子。转年刘复初14岁了，又在姑父康海东的热心帮助下，凭着自己仅学过的三年私塾文化考上了古宋县有名的县立高等小学，命运由此开始转机。县立高等小学是考上了，可接下来住哪儿呢，继续住外婆家吧，外婆带他也好，可外婆年龄大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还好再去麻烦她老人家。
初娃想到了三伯母，三伯父去世后三伯母一个人生活。于是，他就来到三伯母家，把自己考上县立高等小学没有住处的困难和三伯母讲了，三伯母从小就喜欢这个聪明倔强的初娃，马上答应让他来家里住。从此，初娃每年就拿分得的3石稻谷和三伯母相依为命，三伯母也把他当作亲儿子对待。
进入县立高等小学后，按校规学生必须统一着装，一身黑制服，一顶黑制帽，学生们进进出出有一种莘莘学子的书卷气，全校没有例外。
然而，一身黑制服，一顶黑制帽，初娃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三伯母的家境也是极度清苦，可这个刚强善良的女人硬是咬着牙卖了一石半稻谷，换回了够做一套制服的白色粗布，又用颜料染成黑色，为初娃做了一套黑制服、一顶黑制帽，初娃终于能穿着新校服上学了。那时古宋县城还没有煤油灯，家家点灯照明都是用菜籽油，三伯母平日做饭极少用菜籽油，省下来都给初娃点灯学习用。有时三伯母一觉醒来，灯盏里的菜籽油快熬干了，初娃还在傍着油灯读书。
一晃入学半年多了，初娃每次考试不论国文、算数、地理、自然，门门功课在五年级里都首拔头筹。不到一个学期，凡是教过初娃的老师都对这个学生交口称赞，同学们也都喜欢和他交往。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姜成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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