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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中蒙医院岁月(上)
2021.10.20 39:10
——我在中蒙医院工作时的那些人和事
 
□张述宽

满洲里市中蒙医院原院长李希武。
 
1987年,内蒙古医学院中蒙医系毕业生与教师合影,后排右一为张述宽。
 
满洲里市中蒙医院。(约1983年摄)
 
 
1987年9月,我从内蒙古医学院中蒙医系中医专业毕业回到家乡满洲里,来到满洲里市中蒙医院开始了我的医生职业生涯。
其实,我毕业时想去的医院是满洲里市第一医院。其一,市第一医院规模更大,更正规;其二,我的父亲张京福(字边一)和当时市第一医院的马志广院长是多年的老朋友,马院长素以严厉著称,父亲希望我去市第一医院工作。他曾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在一个严肃认真的人领导下进步会快一些”。换言之,父亲对初出茅庐的我不太放心,想让他的这个老朋友管着我,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我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中蒙医院,说起来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
中蒙医院当时的院长兼党委书记叫李希武,转业军人出身,虽然不是中医科班出身,但他对中蒙医院的发展真是殚精竭虑,对人才更是求贤若渴。我到中蒙医院工作之前,中蒙医院的人才队伍主要分两大块,一是由中蒙医院里的老中医带出来的徒弟,是中蒙医院的中坚力量,像秦艳雪、李国才、李福兴、韩玉莲、董菊、包玉莲等人是满洲里市当时很有名的中医大夫,而后起之秀王友梅、曹会彬的医术也逐渐成熟。二是从中专院校毕业陆续转来或分配来中蒙医院的宋文礼、王英、尤景林、吴江涛等人以及精通传统蒙医的李旭东、安桂荣、妮娜等人。这些医生都是独当一面的中医、蒙医能手,但李院长还是觉得中蒙医院人才不够,必须引进大学生。事有凑巧,李希武院长的夫人叫乔桂琴,是市人事局的干部,我的人事档案一到满洲里市人事局就被乔桂琴同志注意到了,她第一时间告诉了李希武院长,李院长马上就到市人事局取走了我的档案。当得知我是中医世家,我父亲是扎赉诺尔区中蒙医院的张边一(社会上都这样以父亲字称呼他的,反而他的名京福无人知晓)院长时,更是喜出忘外,第二天便带领一名管人事的女同志赶到了我位于扎赉诺尔区的家。一开始我父亲还是坚持要我去市第一医院工作,但经不住李院长苦口婆心的劝说,再加上李院长的那份诚恳和热情感动了我。虽然当时市中蒙医院还是个集体所有制事业单位,但我觉得有这样领导的支持,我到中蒙医院一定会有所作为,所以我便答应了李院长的邀请,带着我的满腔热情踌躇满志地来到中蒙医院工作。
初到中蒙医院一切都是新鲜的,报到的第一天,李院长先是召集院委会成员开了个见面会,大家对我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接下来李院长又亲自带着我到医院各科室走了一圈,每到一处,他都要强调我是新来的大学生,大家都用羡慕和期待的眼光看着我,那个年代和现在截然不同,大学生还是很稀罕的。我是中蒙医院历史上的第一个正式大学生,虽然多年前也来过一位工农兵大学生,但没待几年就走了,我作为粉碎“四人帮”后第一位来到院里的大学毕业生,受到了医院领导的特别重视。
远望当时的中蒙医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二层的业务楼,一楼是门诊和药房,还有放射科,二楼一半是办公室,一半是病房和检验科,后院还有个不大的药库和食堂。那时中蒙医院就是这样一个规模很小的医院,这不免让我有些失望,我回家和父亲说起我的感受,父亲说:“这就不错了,中蒙医院是从联合诊所起家的,经过这几十年几代人的不断努力逐渐发展到了今天,前几年刚买了工程处的这个小楼,已经是很像样了。”我当时想,今后要在这样一个小医院里发展能有多大出息呢。那时觉得自己有满腹才学,应有远大抱负,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发展,这就是当时年轻的我真实的想法。
随着对中蒙医院的深入了解,我的好多想法发生了改变,首先是中蒙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门诊很规范,尤其是这里的门诊医生都很敬业。其次是中蒙医院人与人关系都很亲密,从院长到普通员工,哪怕是更夫都像老朋友一样,谁家有个红事白事大家都全力以赴。当然也有落后的地方,就是当时的病房不太正规,和大医院的观察室差不多,当时门诊和病房实行直管,换句话说,谁收的病人谁管床,病历、交班都不正规。我来了以后,李希武院长让我先把病房管理起来,并调来了已是成手医生的尤景林和曹会彬。尤景林医生比我来得早,又比我年龄大,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医生,我很尊重他,后来在中蒙医院的职业生涯中他对我的帮助很大。再后来他走向了领导岗位,直到当上了中蒙医院的书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在我和尤景林、曹会彬医生的共同努力下,中蒙医院的病房管理逐渐走上了正轨,病历书写、交班制度也逐渐正规起来。由于病源有限,加之中蒙医院的检查设备比较落后,医院的病房一直不紧张,处在一个维持的局面,因为病人住上院想做进一步的检查都做不了,所以只要市医院病床不紧张,来住院的病人就很少。后来我也就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了门诊,每天出诊诊治各类病人。
有一件事是我始料未及的,那就是我工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李希武院长便找到我,想让我当工会主席。他说他观察了我一段时间了,发现我思想活跃、点子多,并且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说我很适合搞工会工作,并且说这样我就可以进院领导班子,进院委会,参与中蒙医院的一些决策工作,我明白这是他对我未来的一份期望。紧接着,在院职工大会上(当时中蒙医院没成立职代会),我便毫无悬念地当选了工会主席。在中蒙医院工会工作的几年,我和职工群众的距离更近了,工会每年都想办法组织一些活动,这期间张福花大姐作为工会副主席帮我做了很多具体的工作。作为一个兼职的工会主席,院里给了我行政副职的待遇,我知道这是院领导对我的厚爱和照顾,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我要在中蒙医院干一番事业的决心。
从1987年毕业到2002年从医院出来创建富华中医门诊部,我在中蒙医院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几年时光。在中蒙医院我从初出茅庐到逐渐成熟,这期间也曾迷茫过,觉得每日重复而单调的工作没有目标了,在满洲里改革开放的下海大潮下也曾动摇过,但我始终放不下对中医事业的这份真情。我出生在中医世家,曾祖父张鸿文是山东老家一名乡村郎中,亦医亦农,虽然有些名气,但算不上是职业医生。我祖父张凤岫(字竹堂)从小念了九年的私塾,当时曾祖父本想让他考个功名光宗耀祖,怎奈祖父自小就迷恋上了中医,把曾祖父的几本医书都翻烂了,把医术学会了学透了还是不满足,曾祖父便让他到北京找自己的师兄学医深造,谁知这一去,后来便流落到东北,这是后话。当时曾祖父的师兄许督元先生是个大名医,曾在北京行医,后来到了奉天,我祖父便循着许先生的足迹找到了奉天,阴差阳错地参加了东北军,当了高级军医官。1929年他作为随军医官跟随旅长韩光弟将军参加了中东路事件,战争失败后便流落到了扎赉诺尔。祖父名字虽叫张凤岫,但在此行医期间多用他的字竹堂。我父亲追随其父学医到了扎赉诺尔,后来在扎赉诺尔区从中医联合诊所到中蒙医院当了三十多年的院长。祖父、父亲在满洲里地区,尤其是扎赉诺尔很有威望,所以我们家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名医世家。祖父、父亲的医德医术有口皆碑,所以我从小就立志做一个像他们那样的好医生。
我在中蒙医院先后担任中医科主任、医务科主任、院长助理等职务,1999年新班子成立后,我被任命为副院长。就是在担任这些职务时我也从没放弃过门诊业务,即便当了副院长我也从没脱离门诊岗位。当时在中蒙医院门诊工作的医生里,我的业务量是最大的,经常是院里医生都下班了,我还有没诊断完的病人。我出色的工作也为我带来了许多的荣誉,多次被评为院级先进工作者,2001年市级劳模,2000-2001年度呼盟先进科技工作者,1998年被选为人大代表参加了市十一届人代会,1999年市卫生局推荐入编《中国名医》。
2002年,为了更好发展自己的中医事业,走专科化道路,我走出中蒙医院创立了满洲里富华中医门诊部。在中蒙医院的十几年里,我为中蒙医院的发展建设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通过在中蒙医院的十几年工作锻炼也使我逐渐走向了成熟,从一名中医学生成为了中蒙医院的学术带头人,我的诊疗水平也得到了同行的肯定和患者的好评,在这个过程中,我和中蒙医院同步成长。
在这十几年中,中蒙医院经历了三任院长,1989年李希武院长卸任,李国才同志担任了院长。李国才院长和李希武院长是完全不同的领导风格,李国才院长是名医带出来的徒弟,虽然不是医学科班出身,但其理论水平很高,在行医的过程中论文著述颇丰,并且晋升了正高级职称,成为了中蒙医院历史上的第一位主任医师。在中蒙医院的经营上,他主张以继承传统医学为主,稳步前进,所以医院在他在任的十一年里,设备购置不多,主要是坚守着中医、中药、针灸理疗等中医传统疗法。大家都说李国才院长是一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好手,他在位十一年,中蒙医院始终账面有结余,卸任时单位账户里有50余万元的流动资金,这在各个医疗机构都贷款购设备,负债经营的大环境下,李国才院长真是很不容易做到了这一点。我对李院长这种精打细算、廉洁自律的工作态度还是很敬佩的,人各有长处,李国才院长对中蒙医院作出了很大贡献。
1999年李国才院长退休,王国栋院长上任。王院长原来是市第一医院外科主任,是一名西医外科专家,他的到来给中蒙医院带来了不一样的管理方法。王院长工作比较有魄力,不管搞什么都要求最好的,几年间,融资盖起了行政楼、病房楼,购进了日产X光机、CT机、心脏监控设备等,西医的手术室也建得非常上档次,这时的中蒙医院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我担任副院长一职时,多数时间还是在门诊工作。这期间中蒙医院陆续来了一些本、专科毕业的学生,他们都在工作中逐渐走向了成熟,比如中医本科生李峰就很优秀,学术水平也很高,蒙医专业的白海荣、田王荣,中医专业的王化东,五官科的魏忠珩,放射科的于化东,都是本专业的能手。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中蒙医院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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