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老冀

 

1906年满洲里站运输代办处职工合影。

 

沙皇俄国驻满洲里地区铁路人员合影。

 

沙皇俄国军队在满洲里站转运。

 

满洲里站。

 

后贝加尔铁路满洲里站沙皇俄国军官宿舍。

 

满洲里站前一道街。

摘自《亚东印画辑》

图为羊毛打包运输现场。

 

但在满洲里众多商人中也不乏出类拔萃者。如天吉盛照相馆和天吉盛印刷局的创办者李殿臣先生就是一位有胆有识、敢于人先的商业精英。根据王铁樵先生在《百年满洲里》大型图文版画册中记载，李殿臣先生早年曾奔赴俄罗斯伊尔库茨克等地做买卖，在外闯荡十余年，不仅精通俄语，了解俄远东地区的风土人情，更善于同俄商打交道，还积累了一笔丰厚的资本。他回到满洲里后，个人出资建起了一座俄式石头房子，在这里先是创办了天吉盛照相馆，后来购买了一家德国报社的全套印刷设备，创办了满洲里历史上第一个天吉盛印刷局，并一直运营到上世纪50年代。特别是在满洲里光复以后至中苏关系恶化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天吉盛印刷局在满洲里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五、从满洲里中国商户的商号名称窥探其文化特征。当我们在翻阅有关满洲里老商号的相关资料时就会发现一个明显带有时代烙印的商业文化特征，如在满洲里众多商号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字有福、万、顺、茂盛、永、兴、吉、隆、泰、增、富、和、源、恒、发、昌、祥、广、益等。这些字的含义无疑透露出商家对生意兴隆的期盼，如果我们再将这些含有吉意含义的字展开来看，无非是期望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吉祥如意、平安和顺、长久不衰等。在商号名称中还有一些字，如义、德、合、同、聚、仁等字反映了部分商家对传统儒家文化的秉承，意为生意场上要讲究信誉，要有商德，为商要仁义，不能靠欺诈取胜，只有这样才能广聚财气、广聚人气，正所谓和气而生财。我们从字里行间中能深深地感受到当年那些背井离乡的商人对未来的无限期冀。

其次，谈一下虽背井离乡，浪迹他国，但背靠强权曾在满洲里市场上长袖善舞的沙皇俄国商人。

从十九世纪中叶，沙皇俄国的鞑靼商人结队进入满洲里蚰蜒山下与旅蒙商开展易货贸易，到1903年东清铁路开通，再到1917年沙皇俄国爆发社会主义革命以后，沙皇俄国商人和沙皇俄国百姓大量涌入满洲里，在这一段特定的历史时期内，沙皇俄国商人在满洲里的商业市场上可谓是顺风顺水、风光无限。是沙皇俄国商人天生就比中国商人长袖善舞吗？其实不然，原因很简单，沙皇俄国商人有沙皇俄国政府为其开拓商路、提供保护。

第一，在满洲里城市建设之初，沙皇俄国政府麾下的规划师们就将道南八乍市和道北八乍市两个商业市场纳入城市规划之中。我们不得不说，相对于满清政府，沙俄统治者还是深谙城市规划建设、市场发育先行的道理。满洲里八乍市的规划与建设为那些觊觎满洲里市场，渴望来此倾销俄货，掠夺我国资源的沙皇俄国商人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同时也为沙皇俄国政府长期占领“东亚之窗”，进而霸占我国东北地区提供了前期必要的基础。

第二，因为东清铁路的开通，为沙皇俄国商人和沙皇俄国货物的大量涌入提供了便捷的运输。大量的带有鲜明俄罗斯文化特征的各类商品和物品充斥在道南、道北两个八乍市之上，如伏特加、啤酒、糖果、红肠、列巴、奶油、果酱、毡靴、皮衣、礼帽、披巾、布拉吉（俄式连衣裙）等商品，还带来了俄式四轮马车、马拉翻斗车、马神（马拉打草机）、绞肉机等交通工具和机器，甚至还带来了东正教教堂的钟声。这些带着浓郁俄罗斯文化的食品、服饰、交通工具和机器等不仅对刚刚在湖畔草原建立的边境小城镇来说是一种强烈的文化冲击，也使沙皇俄国商人迅速地在满洲里市场上立足，而且这种文化冲击经过慢慢沉淀之后，对后来的满洲里人的生活影响至深。

第三，在满洲里的俄罗斯商人虽然经营领域并不宽泛，但却一直占据着商业市场的高端。我们只要翻阅一下现有的资料就可发现，俄罗斯人经商具有自己独特的癖好，与中国商人扎堆经营杂货铺有明显的差异。最早进入满洲里的俄商如卡奇纽夫、卜西马基先开了肉铺、酒柜，接下来是俄籍希腊人亚拉玛在市中心开了一家糖果点心店，其后的俄商在满开设了杜兰到斯酒店、尼基金旅店、别拉维·四达劳维饭店、阿木耳靴鞋皮毛店、老法依尔颜料店、乌衣勾达纸杂店、埃真贝尔古文具店、罗巴特烟草公司、巴德金洋服店、依万你达夫理发馆、索过洛夫钟表修理店、都拉山日机器零件店、沙舍诺夫面包店等。当年，满洲里最大的饭店是俄罗斯人开的别拉维·四达劳维饭店，最大的旅馆是俄罗斯人开的尼基金旅馆，最早的酒店是杜兰到斯酒店，最有名气的糖果点心店是俄籍希腊人亚拉玛开的，最早的靴鞋铺、洋服店、文具店、烟草店几乎都是俄罗斯人经营。当年，满洲里仅有的两家颜料店都是俄罗斯人开的。俄罗斯人特别讲究住房内的整洁和卫生，居室内每年至少要用石灰水粉刷两次，厨房里永远放着一桶浸泡好的石灰水，哪里脏了随时粉刷。粉刷墙壁的石灰水中都要添加颜料，墙壁上还要打深蓝或黑色的腰线，讲究一点的还要在墙壁上方的四周用镂空模板印上图案。当时使用的袋装颜料主要有老蓝色、翠蓝色、黄色和黑色等。俄罗斯商人中经营杂货的商铺几乎凤毛麟角。另外，满洲里早年凡从事房屋租赁业的几乎都是俄罗斯人。所有俄罗斯商人开设的商铺无一不与俄罗斯人的饮食文化、生活习惯、生产方式密切相关。

第四，当年沙皇俄国商人在满洲里拥有东省铁路公司民政处下属的理事会和其俄侨自治会的保护，与民国时期胪滨县治下的中国商人相比是享有特权保护的。虽然满洲里早年曾经发生过沙皇俄国商人把持的理事会动用武力威慑中国商人缴纳重税，并捣毁中国商店的事情，但那次事件应属沙皇俄国政府所为，与当时在满洲里的沙皇俄国商人没有直接关系。沙皇俄国政府武力威慑中国商人缴纳重税、捣毁中国商店的直接目的，一是恐吓清政府，二是为沙皇俄国商人撑腰打气，三是直接加大中国商人的经营成本，变相地提高俄商在满洲里市场上的竞争力。在满洲里的沙皇俄国商人虽有沙皇俄国政府作保护伞，但出于多种因素考虑还是尽可能地遵守中国地方政府颁布的相关法规。如沙皇俄国商人进入满洲里之后，就觊觎达赉湖湖区丰富的渔业资源。但他们没有采取强行进入湖区捕捞的做法，而是通过沙皇俄国驻海拉尔领事馆的支持和出面协调，同呼伦贝尔自治政府签订了允许沙皇俄国商人在达赉湖湖区从事捕捞的多项合同，沙皇俄国商人即以合法身份进入湖区，并由此拉开了达赉湖湖区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捕捞生产。通过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沙皇俄国商人进入我国内地后虽离不开沙皇俄国政府的支持和保护，但就其自身而言还是有重守商业合同的一面，当然，俄商之所以要获取地方自治政府颁发的合同，其意图无非是想通过合法的渠道长期地霸占我国渔业资源。

第五，在满的沙皇俄国商人不仅具有商人的一般属性，在特定历史时期还肩负着一定的国家使命和特定政治利益集团的使命。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日俄战争期间，一些沙皇俄国商人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专为沙皇俄国政府和军队采购战争所需物品。他们凭借着手中雄厚的资金实力，以垄断性采买的方式压低采购价格，攫取两端市场的丰厚利润。据有关资料记载，当年沙皇俄国商人仅在扎赉诺尔地区就设有几十家商号，一度垄断了满扎两地牲畜、冻鱼、饲草、粮食、皮革、皮毛和毛毡交易。有人说，这是一批专门发战争财的沙皇俄国商人。这种说法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讲拼的就是财富储备和物资消耗，所以有战争就有军火商，就有物资供应商。但笔者以为，这些为战争而奔波于异国他乡的沙皇俄国商人绝非一般的牟利者，他们身上一定肩负着某种使命。这种使命既有可能是沙皇俄国政府强加于他们的，也有可能是他们在攫取利润的同时所自觉承担的一种维护本统治阶级利益集团的责任。

时光荏苒，当年的俄罗斯商人已经成为过往历史，但他们还是给老满洲里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据满扎两地老人们回忆，当年的俄罗斯商人从骨子里瞧不起中国商人，但他们知道毕竟是侨居在中国的领土之上，所以与中国商人相处还算是比较融洽的。在满洲里市民的眼里，俄罗斯商人虽不像中国商人对前来购物的顾客迎来送往，但也态度和蔼，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在货品价格上能做到童叟无欺。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摘自《百度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