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老冀

 

1929年，由哈尔滨著名商人齐斯加诺夫开办的茶叶店。

 

20世纪30年代，满洲里博士大街上的批发零售商行。

20世纪20年代，俄罗斯人经营的次利阿托斯商店。

 

1930年，满洲里俄罗斯人开设的商店。

 

1936年，满洲里俄罗斯人开设的商店。

 

1941年，尼基金旅馆。

 

 

1923年，一个名叫森御荫的日本人以社会调查者的身份来到满洲里，在日本驻满洲里领事馆的协助下，对当时满洲里的经济与社会发展情况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调查。虽然美其名曰社会调查，但实际上是日寇在“九·一八”事变之前，有计划地组织情报人员对我国东北地区进行的一次大规模的情报搜集。他在调查报告中对当时满洲里的商业情况是这样描述的——满洲里是外贝加尔进出口货物的必经之地，是蒙古地区输入品的必经之地，是地方物产家畜及家畜产品皮毛等商品集散地。当地市场的主要贸易地区为附近的外贝加尔方面的斯列坚斯克、涅尔琴斯克、扎沃德、阿巴该图等地，通常这些地区的商人把家畜、兽皮、羊毛等贩入满洲里，再买入谷类、棉布、杂货等，而且附近的达赉湖的鱼类，扎赉诺尔的蔬菜、煤炭也被贩卖到市内。

根据森御荫的《满洲里、海拉尔的情况》一文所载之中国满洲里海关数据，如1922年通过铁路和满洲里海关向俄方出口货物达41009千布度（折算后为69.22万吨），从俄方进口货物达21857千布度（折算后为36.89万吨），出口大于进口。

“布度”是一个重量单位，笔者原以为是日本作者在整理该文时将俄国重量单位“普特”直译为“布度”，因为从上世纪初开始满洲里俄国人居多，日常使用的重量单位几乎都是俄国重量单位。之后为把握起见，不以讹传讹，笔者查阅资料未果，于是找到满洲里历史研究会的王铁樵先生，又通过铁樵先生找到扎区文物局的张志文先生，请他想办法帮助查询一下。志文先生当时正在新巴尔虎右旗参加石板墓的现场考古发掘工作，他闻讯后并未觉得兹事实乃打扰，而是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国内外的渠道帮我搞到了日本人于昭和十六年编写的《满洲国度量衡关系资料》一文，助我搞清了“布度”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量词概念。由此可见这份资料的重要和珍贵程度。“布度”属于日本旧制计量单位，又称“甫度”。按照日本旧制计量单位之换算关系，日本一斤=0.5瓩，也就是说，一瓩=2斤，一布度=16.88瓩，换算成斤即为33.76斤，一千布度则为33760斤，换算成日本瓲即为16.88瓲。其中的瓲字为日本重量单位，相当于我国计量单位中的吨。

满洲里出口商品主要是粮食、牲畜、家禽、鸡蛋、牛羊肉、猪油、豆油、酒精、茶叶、烟草等；进口商品主要是水泥、石灰、木材、铜铁制品、机械零件、煤炭、棉布、玻璃、汽油、皮毛等。无论是出口数量还是出口商品种类都与苏俄内战期间生活必需品严重短缺的历史事实相符。当然，上述进出口商品并非全部由满洲里的俄罗斯商人和中国商人所组织的，应包括哈尔滨、齐齐哈尔、海拉尔等地经满洲里海关的进出口商品，满洲里本地进出口商品只占其中的一部分，但具体占总进出口量的多少没有相应的统计数据。

1917年以后，大批俄罗斯人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地区，这其中不乏一批在苏俄国内战争中成建制溃败的哥萨克白匪，他们跨越国境逃到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地区之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于是便肆意地挥霍手中所囤积的金币、银货，或是变现贵重生活物品，继续沉迷于贵族生活方式。这部分俄罗斯人频繁地出入饭店、舞厅、咖啡馆、台球室，并将一切生活交由仆人打理，这就催生了一种包送餐饮和生活日用品的服务方式，颇有点像今天的快递和配送行业。如当时满洲里的双兴盛商号就是俄国人选定的为其送货的商号，商号根据俄国人所需和下单专门派员赴哈尔滨采买高档商品，为俄国人上门服务，当时的俄罗斯商人沃劳表夫兄弟开的食品店专门为俄国人送餐和提供各种食品。由于短时间里满洲里聚集了一批特殊消费群体，也促使满洲里的商业形态由最初只经营俄货、皮张、粮食、杂货、食品等一般性日用消费品开始向畸形消费发展，这一时期，满洲里市面上出现了当铺、舞厅、澡堂子，甚至还出现了专供俄国人娱乐的台球室等。

笔者在一份珍惜的资料中发现了1921年时胪滨县商会职员名单，名单中列有30位商会职员，这30位职员包括商会会长、副会长、特别会董和会董，是商会会员大会选举产生的管理层，他们是当时满洲里商界中的佼佼者。通过这份商会职员名单，我们可以从中了解到当时满洲里商业发展的一般状况。

1921年胪滨县商会职员名单：东永茂商店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李洪瑞，主要经营蔬菜、鱼类等；洪兴泉商号位于三道街，掌柜李正卿，主要经营蒙古牧民生活用品和布料、糕点、食盐等；义合盛商号位于三道街，掌柜李建国，主要经营蒙古杂货；天成永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杜万运，主要经营杂货；福泰源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徐桂亭，主要经营杂货；双兴盛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傅腾云，主要经营杂货；福升东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王世庆，主要经营杂货；福升东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王殿顺，主要经营杂货；永升栈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藤纬，开设杂货洋行；源茂盛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金名祥，主要经营杂货；复合成商号位于满洲里新市场，掌柜李文治，经营杂货生意；东和永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李旭东，开设杂货洋行；义和兴商号位于满洲里三道街，掌柜张唤义，发卖蒙古杂货；天兴永商号位于满洲里三道街，掌柜王开甲，经营杂货生意；德顺水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杨镐亭，开设杂货洋行；天吉昌商号位于满洲里三道街，掌柜安据齐，发卖蒙古杂货；万茂盛商号位于满洲里四道街，掌柜吕凤岐，发卖中外杂货；富源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孙身修，开设杂货洋行；福顺德商号位于满洲里四道街，掌柜刘世昌，开设杂货生意；瑞和成商号位于满洲里三道街，掌柜藤志瑞，开设杂货洋行；富亨商号位于满洲里四道街，掌柜丁毓瀚，经营杂货生意；洪发盛商号位于满洲里四道街，掌柜刘宝绪，经营杂货生意；隆泰商号位于满洲里二道街，掌柜赵崇礼，开设杂货洋行；兴盛昌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张寿山，开设杂货洋行；德源长商号位于满洲里三道街，掌柜翟良起，经营杂货生意；义增泰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方贻琛，开设杂货洋行；福曷恒商号位于满洲里四道街，掌柜孙绍文，开设杂货生意；双兴茂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丘嶙，开设杂货洋行；乾昌盛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吕庚年，开设杂货洋行；东兴茂商号位于满洲里大街，掌柜杨贤政，开设杂货洋行。除了以上所述商号外，能查阅到的当时的商号还有秋林公司（秋林公司满洲里分公司）、满洲里贸易商社、华滨楼、隆泰成衣铺等。从以上这30家商号中我们可以发现，当时中国商人的经营领域主要是经营杂货的店铺和所谓的洋行，这与其后1926年的商户分类统计结果大体相当。

在满洲里的俄罗斯商人的经营范围与中国商人的经营范围有很大的差别，其中俄商经营日杂类的商号较少，而经营旅馆、酒柜、饭店、皮毛、布匹、罐头食品、肉店、咖啡馆、钟表修理、洋服店、皮鞋店、药铺、文具、烟草、颜料的商号居多，如：别拉维四达劳维饭店、尼基金旅馆、苏林诺夫旅馆、德金娜旅馆、洁尔敖西保夫饭店、诺维斯维特饭店、谢昂托拉路饭店、尼基金斯卡娅药铺、杜里阿托仕酒精水酒厂、齐斯加诺夫茶叶店、鲁过维赤西洋药店、哈列次基布匹店、特缶且夫布匹店、普洛古雷斯商号、克罗姆皮克商店、门捷列耶夫烟酒食品店、沃洛漂夫罐头与色酒店、民结列耶夫罐头食品店、阿贝奇索夫食品店、英吉利字号、阿木尔商会、哈列次基商号、罗巴特烟公司、龙巴夺烟庄、耶古诺夫肉店、葛代耶夫肉店和皮件厂、日丹诺夫肉店、布司洛夫肉店、安托诺夫肉店、老依法尔颜料店、维过达颜料店、敖汗张诺夫酱肠铺、巴德金洋服店、且乌仕杨次皮鞋店、乌斯贝尔沙尔得靴鞋皮毛店、乌依勾达纸杂店、埃真贝尔古文具店、依万尼达夫理发店、索过洛夫钟表修理店、崔鲁力你过夫钟表修理店、提都申照相馆、板你司克照相馆、都拉山日机器零件商店、日烈华你过夫板材厂、阿依乌别尔格洋纸书笔商店、莱文斯基文具书店，智旦诺夫贻昌账房（贻昌账房是由俄国人开办的一家为承揽中东铁路工程的公司办理应收、应付账款，领取建筑材料单据和手续的专业性公司）等。而那些从事舞厅、澡堂子、面包坊、台球厅的商号大都没有资料记载，现在能查阅到的仅有俄国人开的辞门妓馆、亚马拉面包炉和点心铺、沙舍诺夫面包炉、瓦西连克浴池，其他由于缺乏相应的资料，无法在此一一列举（上述所列部分俄商在满洲里开设商铺的时间大部分应是在上世纪初叶至20年代前后，还有一部分可能是在20年代以后，包括满洲里沦陷前后的部分商号）。关于中国商人和俄商所开设的当铺、钱庄、兑换店等，我们在后面的银行部分再做详细介绍。

 

 

□本版图片由王铁樵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