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老冀

1918年，谢苗诺夫在满洲里留影。

 

满洲里铁路交涉分局老房子。（1992年摄）

 

日俄战争期间的满洲里站。

 

1918年，满洲里日军旅团司令部。

 

1918年，满洲里日军守备队兵营全景。

1918年，满洲里日军步兵第二十五联队军旗祭。

 

20世纪30年代，由日本人经营的满洲里旅店。

 

 

日俄战争的爆发加快了沙俄商人进军满洲里商业的脚步

1904年到1905年间，日本国与沙皇俄国为争夺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地区的势力范围爆发了一场战争，史称日俄战争。主战场位于辽东半岛以及朝鲜半岛附近海域。日俄战争期间，沙俄政府对东清铁路实行军事管制，确保军队、武器装备、粮食和医疗设备等物资的运输顺畅，满洲里一度成为沙俄政府的兵站基地。日俄战争历时两年，最终以日本胜利而告终。日俄两国间签订了《朴次茅斯和约》，日本取代沙俄在东北的支配地位，长春以南至旅顺口的铁路支线经营权归属日本（史称南满铁路）。自此，中国东北成为日俄两国的势力范围，出现从一国独占变为两国分据南北的局面。日俄战争后，日本国不满足于其既得利益，又逼迫清政府于1907年同意在东北地区开设16处商埠，其中满洲里被列入其中。于是，日本人开始陆续进入满洲里，多经营杂货店、饭店、理发店，如朝日洋行、北浦洋行等。这些战后进入满洲里的日本人说是来此经商，实则是日本派往满洲里地区刺探沙俄在满洲里地区的政治、军事、经济情报的特工。

日俄战争期间，一批沙俄商人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地区，他们主要以采购军需物资为业，最多时达上百户（但商号名称大多不详）之多，仅扎赉诺尔地区就达几十户。这些沙俄商人虽然也经营饭店、旅店、酒柜，但其经商重点是收购皮毛、皮革、牲畜和冻鱼，如当时满洲里最有实力的沙俄商人伯里索夫、喀塔也夫就是这样经商的。他们不仅在满洲里坐收皮毛、皮革、牲畜，还在扎赉诺尔地区设立分号，并通过独资或合股的方式在达赉湖、贝尔湖和木图那雅河设立网点捕鱼，同时收购冻鱼运往沙俄国内。

在沙俄商人进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地区大肆收购军需物资进行商业布局的同时，一些资金雄厚又颇具胆识的中国商人也嗅到了位于中俄边境满洲里的商机。如1905年就有吕氏四兄弟来到满洲里，长兄吕凤岐在四道街开设了万茂盛商号，专营布匹、杂货；吕家老二在四道街开设了满洲里第一家由中国人开办的当铺万茂当铺；吕家老四开办了一家经营粮食和杂货的批发店，商号为万兴德，专为那些没有商号和铺面的小摊贩批发粮食和杂货（吕氏四兄弟中的老三在哈尔滨经营一家温泉浴池。吕氏四兄弟的老二、老三、老四名讳不详，其中万兴德商号具体开在哪条街也未见记载）。日俄战争期间，在满洲里开办商号和从商的中国人不多，有200多人。日俄战争之后，市场出现萎靡，一部分中国人开办的商号也随之撤离，据说当时只有20多家商户在满洲里留居下来。

日俄战争时期是满洲里商业发展的第一个高潮。但由于日俄战争持续时间较短，那些在战争期间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专门为沙皇俄国收购军需物资的沙俄企业很快就因业务量骤减而陷入困境，于是，大部分沙俄商人不得不关闭店铺纷纷撤回国内，只有一少部分沙俄商人留了下来。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沙俄商人对满洲里商业发展之影响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沙皇俄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主要参战国。虽然沙俄军队人数众多，但参战士兵不仅缺少武器装备，而且军需物资也严重匮乏。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沙俄政府不得不一边穷兵黩武，一边动员沙俄商人通过各种渠道组织军需物资。此时，一部分采购军需物资的沙俄商人把目光又投向了满洲里。于是，他们携带着羌帖（羌帖是我国东北和新疆地区民间对沙皇俄国在我国发行的卢布纸币的俗称）再次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地区，致使满洲里的商业发展再度畸形繁荣。而这种畸形繁荣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那些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的沙俄商人的商业行为有明显的政治任务，他们不仅收购资金充裕，所收购的物资明细具有较强的针对性，而且收购数量几乎没有上限。

这些贪婪的沙俄商人或坐拥于南北区的八乍市，或坐拥以博士大街为中心的道北区商业街，从中国商人手中大肆收购粮食、砂糖、茶叶、肉类、冻鱼和干草等，然后通过铁路转运回沙俄国内。有的沙俄商人还通过中国商人到内地的齐齐哈尔、哈尔滨去采购粮食、砂糖、茶叶、豆油等大宗商品。还有一些沙俄商人如布什马肯、尔拉衣连、马特尾、伯里索夫、喀塔也夫等，他们不仅在扎赉诺尔设立分号大肆采购军需物资，还持呼伦贝尔自治政府同沙俄商人签订的捕捞合同，以合法身份进入湖区，在达赉湖、贝尔湖、乌尔逊河、克鲁伦河、木图那雅河设有自己的渔场和网号。这其中的沙俄商人伯里索夫和喀塔也夫在日俄战争期间就是军需采购商中的重要角色，在此次军需物资采购中依然是满洲里沙俄商人中最大的商人，他们除了在满洲里地区展开收购业务，在扎赉诺尔设点收购外，还通过在湖区设立网号将收购半径覆盖到周边牧区。

虽然这些沙俄商人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但商人是要逐利的，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可能这些沙俄商人不敢明目张胆跟沙俄政府讨价还价，但是依仗背后有东清铁路理事会和铁路交涉分局等为其撑腰，所以在与中国商家谈生意时他们霸道而狡黠，再加上他们对本地市场行情和中国商人的心理状况又了如指掌，所以在收购和采买的过程中竭力 地压低收购价格。然而对羸弱的中国商人来说，他们面对的是实力雄厚的沙俄采购商，这些沙俄商人身后不仅有沙俄政府的支持，还有沙俄军警为他们撑腰，所以也只能采取薄利和多销的对策。虽然沙俄商人赚大钱，中国商人赚点小钱，但总比被人抢劫要好得多（1908年，理事会成立，勒令中国商人向其申领售货执照，并苛以重税。在遭到中国商人拒绝和抵制后，沙俄警察便大批出动，捣毁中国商店、抢劫货物、封闭商店、驱除商人出境等，这些野蛮行径给中国商人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阴影）。总之，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一批沙俄商人涌入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地区大肆收购军需物资，致使满洲里的商业市场出现了第二个高潮。

俄国十月革命后的远东地区对满洲里商业市场发展的影响

毛泽东主席曾经说过：“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也就是说，俄国的十月革命为中国早期革命者探索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道路打开了一扇窗子。虽然俄国十月革命爆发时的满洲里是与俄国接壤的一个边陲小镇，但作为国内政治神经末梢的满洲里并不清楚十月革命爆发的划时代意义，满洲里最直接的感受是毗邻的俄罗斯发生了政局动荡，一些沙俄贵族、官僚政客、工商业资本家和富农等被迫跨越边境涌入满洲里避难。

俄国爆发十月革命，沙皇政府被推翻，第一个由无产阶级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了起来。面对刚刚诞生的红色苏维埃政权，那些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无论如何也难以袖手旁观。1918年初，以英、法、美、日为首的协约国决定对俄国苏维埃政权实施武装干涉，出兵西伯利亚，妄图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扼杀在摇篮中，一时间，满洲里成了日军出兵西伯利亚的通道和麇集之处。1918年，日军出兵西伯利亚，在满洲里设置了师团司令部及特务机关。因日军出兵西伯利亚，满洲里的日本侨民也随之增加，同年11月日本政府在满洲里设齐齐哈尔领事馆办事处。1920年8月，日军从西伯利亚和满洲里撤兵，该办事处也随之撤销。1922年，日本政府又以加强对满洲里地区侨民的保护和管理为由，在满开设了领事馆。当然日本政府在满洲里开设领事馆的真正目的并非是为了保护侨民，而是为了体现日本政府在满洲地区的存在，为了搜集对苏俄的军事、政治、经济情报。在日军决定出兵俄国进行武装干涉的同时，俄国内部的邓尼金、尤登尼奇、高尔察克等匪帮也趁机掀起反革命叛乱。苏俄内战后期，害怕被苏维埃俄国红军清算的叛乱分子开始通过满洲里向中国境内逃窜。特别是1920年苏俄红军向东推进到远东地区后，盘踞在远东地区各地的白俄匪军残部官兵开始沿铁路线成建制携军械逃入我国境内，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选择在满洲里、扎赉诺尔、海拉尔、额尔古纳等地居住。一段时间内，满洲里地区甚至成了俄谢苗诺夫叛军的盘踞之地。根据多方统计结果，从1917年末——1920年前后，满洲里人口骤增至4万多人，其中俄国人达3.5万余人（1914年时，在满居住的俄国人约为0.9万人），期间，在满洲里居住的日本、朝鲜侨民约140人（在满居住的日本、朝鲜侨民人口数是依据1923年中国东北特别行政区警察署的调查数据）。可以说，俄国十月革命和后期爆发的苏俄国内战争直接导致了满洲里地区总人口数的激增，而那些流亡至满洲里的俄国人所带来的巨额财富也是导致本地消费能力急剧增加、市场畸形繁荣的重要原因。

 

 

 

□本版图片由王铁樵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