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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满洲里开埠之历史(二)
2021.07.21 32:15
——谨以此文献给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老冀


冬运中的驼队
 

蒙古人的骆驼队
 

蒙古人骆驼队运输商品情景
 

满洲里全景
 

恰克图全貌
 

宝石山上的羊群
 
呼伦湖


迁徙中的牧民车队
 
1902年,沙皇俄国政府在中国境内的霍勒金布拉格落成东清铁路上的第一个火车站,沙俄政府将此站定名为“满洲站”,俄语译为“满洲里亚”。当把这个俄语音译转换成汉语时,便去掉了发音很轻的尾音“亚”,而成为“满洲里”。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满洲里站的站名便取代了古老的地名霍勒金布拉格,而成为这座边城的名称沿用至今。满洲里站是东清铁路进入中国境内的第一站,沙俄政府基于对这片土地长期管控甚至窃为己有的战略企图,所以对满洲里的城市开发建设高度重视,不仅对满洲里进行了最早的城市建设规划,还围绕着满洲里站配套建设了办公、管理用房、员工宿舍,乃至驻军的兵营。随着满洲里站开始运营,除铁路员工外,还涌入大量沙俄移民。于是,铁道南区就成为沙俄统治者早期建设布局的重点区域,先后在铁道南区建设了火车站、蒸汽机房、水塔、谢拉菲姆教堂、天桥、铁路技工学校(日伪时期改为日本警护队办公楼,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是铁路医院,后又改为满洲里博物馆)、监狱(俗称“石头楼”)等一批重点建筑,同时在铁道南区还建设了一大批以石砌结构和木刻楞式结构为特点的俄式住宅。俄国十月革命爆发以后,众多的沙俄百姓为躲避国内的战乱越过边界跑到满洲里避难,导致满洲里人口快速增加,城市建设规模进一步扩大,随之商业也得到了快速发展。
关于清末年间在霍勒金布拉格蚰蜒山下的边民贸易问题,所见资料都说是沙俄鞑靼人因为宗教信仰的原因常来中方一侧朝拜圣山,并与来此的旅蒙商开始边民贸易,似乎发生在清末年间的边民贸易纯属偶发因素,其实不然。沙皇俄国政府早在清乾隆年间就胁迫清政府签订了《恰克图条约》《布连斯奇界约》《尼布楚条约》。这几个不平等条约不仅侵吞了我国大面积疆土,保住了沙俄商人在这一区域内的巨大商业利益,而且还将恰克图和尼布楚作为进入中国内陆市场的桥头堡及觊觎中国广袤的领土与资源的战略突破口。17世纪中叶,以沙俄商人费多尔·伊萨科维奇·巴伊科夫为首的商队率先以恰克图为突破口打开中俄两国边境贸易,这是沙俄入侵我国所做的一个重要尝试。而霍勒金布拉格蚰蜒山下的两国边民贸易绝非偶然发生之事,应是当年沙皇俄国以其鞑靼人宗教朝拜为掩护,向我国东北地区渗透的开始。这一看似寻常的渗透行为,与西伯利亚大铁路东段的走向、谋划《中俄密约》、在我国东北境内建设东清铁路,包括1900年之后在满洲里大肆开展城市规划与建设等,都是其以边民贸易为突破口的一系列运作后所要实现的战略目的与意图。
道南、道北八乍市是满洲里现代商业之雏形
沙皇俄国政府自谋划和筹建东清铁路伊始就做好了长期侵占中国东北地区的战略准备,并将东清铁路北端的起始站满洲里作为其战略布局的重中之重。因为沙俄政府知道要想确保贯穿中国东北地区的东清铁路畅通无阻,规划建设好满洲里这个桥头堡至关重要。所以,当东清铁路开通之后,沙俄政府随即制定了大规模开发满洲里的规划,不仅从国内派来城市规划人员,而且还派遣了一批囚犯从事城市建设,以东清铁路为中轴线向南北展开,铁路南侧为道南区,铁路北侧为道北区。无论是道南区还是道北区,规划之详细、周密均令人惊叹(王铁樵先生编撰的《百年满洲里》图文版上册开篇刊有俄文和中文的中东铁路满洲里站平面图,由此可见一斑)。在城市规划中,沙俄政府不仅对满洲里城市整体布局做出了规划,同时还充分考虑了满洲里未来发展的商业需要,并在道南区和道北区各规划了一大片市场,沙俄政府将之称为八乍市。
道南区八乍市位于南四道街(原称阿尔图尔斯基大街)以南、阜城街(原称库罗帕特金林荫路)以北,原市场规划占地面积有几平方公里之多。现在道南区的阜城街亦是因当年南区八乍市而得名。笔者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从扎赉诺尔矿区委员会调到满洲里市委办工作,因刚来时住在机关宿舍,在市区既没同学也没朋友,晚饭后孤独一人无处可去,索性就到处转转,一来可以消磨时间,二来可以尽快地熟悉满洲里的街区环境,以便于日后工作中能尽快地进入角色。一天傍晚,笔者穿过烈士公园,跨过铁路道口进入铁道南区,然后径直向南,走过几个街口来到一条东西向的街道上,这条街上行人不多,略感偏僻,好不容易迎到一位健步之人,赶紧上前打听,方知自己脚下的这条东西向的土路竟然就是阜城街。在此之前,我曾偶闻过道南有条阜城街,并没有引起我的特别关注。而当我置身在当年赫赫有名的阜城街上之时,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环视周边的情形,却发现这里并无异样,甚至可以说这是道南区最靠街边的一条马路,距离道南商业区也较远,再往南走就是荒郊野外了。但为什么这条街叫阜城街呢,阜城又是什么意思呢。道南归来,赶紧伏案翻查辞海,方知“阜”字始见于甲骨文,古字象形阶梯或像阶梯那样有起伏的山,后演变为“山丘”之意。另外,“阜”字也用来表示面积很大的、又高又平的土地,由此引申为厚、大、多之意,再进而引申为物质与财富。此外,“阜”字与“福”字又有谐音之妙。虽然搞明白了词义,但无论如何也难以将满目乡土气息的道南区与“阜城”这两个字联系起来。“阜城”两个字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时间一晃到了1996年,笔者因负责组织开展全市的创卫工作,而道南区又是全市创卫工作的重点和难点,所以多次到道南区去督导工作,先后接触到了办事处领导、居委会主任、海铁驻满办事处工作人员,包括道南区的诸多居民,终于弄明白阜城街之名是从早年的八乍市而得来的。现在回味,百年前来此淘金的先人们并非都目不识丁,其中不乏满腹经纶之人。试想,以贯穿东西的铁道线为界,铁道南侧的地势明显地高于道北这边,虽非山丘,但确属高且平整的地貌,且当年的八乍市就坐落在这里。我们的先人曾背井离乡来此开埠兴业,他们无不期盼能深深地根植于这片曾经的绿洲之上,故而以“阜城”之名寄希望于“满洲利亚”的未来。先人的期冀终于在百年之后的今天变成现实,如今的满洲里已成为祖国北部边陲的沿边开放之高地、广聚天南海北的人才之地、纳聚四海的堆金积玉之地。
道南的八乍市刚刚开始形成的时候既没有房子也没有摊床,来此经商的人就在地面上摆个摊子,夏日里头顶骄阳,鼻息尘埃,遇有阴雨霏霏之时地上则是稀泥一片。为了能在这简陋的环境下持续地经营下去,商贩们找来一些废旧木料搭建起一个个简易的木床子,或是摆上两个长条木板凳,在上面铺上几块木板,目的就是将原来放在地上的商品摆上摊床。进入隆冬季节滴水成冰,在此摆摊的商人们不得不穿上白板羊皮衣裤,带上狗皮帽子、皮手套,穿上用毡绒做的毡疙瘩,在凛冽寒风中向来此购物的人们叫卖。在极其简陋的八乍市上,身穿裘皮大衣和长筒皮靴的沙俄商人与身穿粗布棉服和毡疙瘩的中国商人交织在一起,而来这里购物的人也是林林总总,既有来此选购货物的沙俄客商,也有不同国籍、不同性别、服装各异的当地居民,甚至还有身穿军服的沙俄军人。遇上节假日或礼拜天,市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叫卖声中俄语、山东语、山西语、河北语嘈杂一片。在道南八乍市上,还时不时地能看到居住在周边的牧民男女或骑着马或赶着勒勒车,牵着一两头牛和几只羊拿到市场上去卖,或直接与商贩洽谈,用牛和羊换取等值的生活日用品。中午十分,牧民在市场附近找一家饭馆饱餐一顿,然后满载而归。这些牧民日出而来,日暮而归,有点像农民赶大集一样。
 
 
 
□本版图片均由王铁樵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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