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赉诺尔人和蘑菇山北遗址石器制造者
 

□何佳

 

蘑菇山北遗址道路现状。

 

扎赉诺尔人头骨——侧面。

 

裴文中先生在扎赉诺尔考察。

 

80年代蘑菇山旧石器遗址发掘现场照片。

 

 

蘑菇山北遗址地层土。

 

2019年蘑菇山北遗址考古调查。

 

 

蘑菇山旧石器文化遗址保护标志碑（正面）。

 

 

蘑菇山北遗址发现的石制工具。

 

 

 

 

 

在孕育过无数次历史风云的大兴安岭西坡，呼伦贝尔草原年复一年的枯荣变换却缄默不语，无数先民的秘密掩藏在冬日的皑皑白雪和夏天的片片野花之下。呼伦贝尔地处内蒙古东北部，这里拥有森林12.6万平方公里、草原10万平方公里、湿地2万平方公里、湖泊500多个、河流3000多条，构成了中国规模最大、最为完整的生态系统。呼伦贝尔大草原更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草原。

作为中国第四大淡水湖的呼伦湖，曾以大泽、俱轮泊、阔连海子、库楞湖、达赉诺尔等不同名称登上历史的舞台，近代以来将它写作“扎赉诺尔”。其实，扎赉诺尔就是达赉诺尔，意为“像海洋一样宽广的湖泊”。以呼伦湖为中心的这一片广阔区域，是内蒙古历史上重要的古文化分布区之一，后来的拓跋鲜卑部落由此向南迁徙，蒙兀室韦部落由此向西迁徙，均对中国历史进程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2019年1月12日，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公布了扎赉诺尔博物馆馆藏的4个扎赉诺尔人头骨碳14测年结果，其中1号头骨年代经树轮校正后为10113年左右。这是首次对扎赉诺尔人类头骨进行直接测年，使其年代争议得到彻底解决。该测年结果也表明早在1万年以前，扎赉诺尔所在的呼伦贝尔地区就已经有人类居住。

呼伦贝尔是我国较早开展史前考古工作的地区。早在1927年，前苏联学者巴娄夫斯基来此作田野调查时就征集到1件出自南坑地层内的带孔骨斧。1928年，另一位前苏联学者托尔马乔夫从地层中又发现古老的柳条编织物、木板与伴生的哺乳动物化石，并且由他首次对外公布我国东北地区发现了可能属于旧石器时代的文化遗物。1930年，天津北疆博物院的法国神父桑志华和古生物学家德日进，在南坑一个剖面底部第3层的黏土质沙砾层内获得1件具有人类雕刻痕迹的野牛肋骨和1件流纹岩质的打制石器。

第1件完整人类头骨化石是1935年秋由时任扎赉诺尔煤矿副矿长顾振权从南坑地层内获得的。日本学者赤堀英三曾观察过这一头骨，并于1936年发表《扎赉诺尔人骨之层位》一文。1943年5月，日本人加纳金三郎从扎赉诺尔东坑发现第二个扎赉诺尔人头化石。1944年，日本人远藤隆次邀请著名考古学家裴文中先生前往扎赉诺尔发掘，从东坑一个竖井下10米深处获得属于同一个体的人类下颌骨及左、右尺骨和肋骨破片化石，这就是由远藤隆次命名的第三号扎赉诺尔化石人。在出自第三号化石人的第三采煤场（东坑）及沙子山以北小丘的砂层内还采集到一些细石器。因为细石器的出现，裴文中先生在《中国史前时期之研究》一书中称“综合现时之知识，因其石器代表细石器文化，或即我国境内之最古者，属于中石器时代，即前所云旧石器及新石器之过渡时代，约距现在为一两万年”，并且认为“扎赉诺尔文化相当于欧洲的阿利奇文化，中国北方文明的起源与扎赉诺尔文化有关”。之后的1977年至1982年，在扎赉诺尔地区又陆续发现了13个人头骨。目前，已编号扎赉诺尔人头骨共计达到16件。

然而，对于扎赉诺尔人和扎赉诺尔文化的具体存在年代，自1935年以来一直是一个存有争议的问题，许多著名学者都表达过不同的观点。例如，最早由石彦莳先生对扎赉诺尔人头骨下一层顶部的一块木质标本进行测年得出的碳14年代，距今年代为11460±230年，并“估计扎赉诺尔人工制品和伴生动物化石在一万年左右，地质时代属于全新世早期”。尤玉柱先生认为石彦莳先生的上述估计是合理的。但是，安志敏先生则认为石彦莳把扎赉诺尔文化年代的估计为距今一万年左右的看法是缺乏证据的，因为石彦莳先生公布碳14年代不是第4层文化遗物的年代，是层位更低的第5层木质标本的碳14年代。后来，张森水先生等到此考察，经对地层的反复观察后发现第4和第5层之间有侵蚀面，不太可能属于同一层位，而第4层即扎赉诺尔文化层位还发现有陶片等文化遗物，因此认为其年代“达不到一万年”。直到2019年公布的1号头骨测年结果，则给这些争议一锤定音。最早的扎赉诺尔人头骨年代超过了1万年。

扎赉诺尔人和扎赉诺尔文化还有一个很重要学术价值，扎赉诺尔人细石器技术的发现表明，这里可能是早期人类从我国华北经过内蒙古最后通过白令海峡到达北美地区的重要一站。

与扎赉诺尔人发现地不远，同属呼伦贝尔扎赉诺尔地区的重要史前遗存，还有蘑菇山北遗址。它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满洲里市扎赉诺尔区前哨车站以北约3公里的蘑菇山。蘑菇山北遗址是一个地点群，目前已经发现4个地点，分别是第1、2、3地点和小孤山地点，这也是目前呼伦贝尔市分布面积最广的旧石器遗址。遗址最早于1980年由内蒙古自治区博物馆的汪宇平先生等调查发现。经多次调查和试掘发现了数量较多的石制品。这种石制品组合非常有特色，工具比例高，特别是刮削器类型比例很高；而石锤比例之高在同类遗址中更是少见。

虽然蘑菇山北遗址与扎赉诺尔人地点距离很近，但是石制品风格却有很大的差别。后两者属于细石器文化，而前者大多数石制品都在100毫米以上，属于大型石器传统。汪宇平先生认为，蘑菇山北遗址石制品“在东北三省境内的旧石器时代文化中，不论早晚，都是很难同它相比的”，并认为其与位于呼和浩特附近的大窑遗址有一定的渊源关系。其主要理由是石锤的大量出现、锤击法的广泛使用、刮削器的交互打击法、砍砸器和尖状器比例低等。这些认识显示出内蒙古高原早期人类迁徙和交流的图景。

扎赉诺尔人头骨和蘑菇山北遗址所在的扎赉诺尔地区是中国较早进行旧石器考古调查和研究的地方，在中国旧石器考古研究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而且在该地区还发现有人类化石以及细石器技术和蘑菇山石器技术所代表的不同石器文化，具有鲜明的区域特点。也鉴于此，早在2013年5月，蘑菇山北遗址就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本版图片由何佳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