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原满洲里市委书记张智同志

□乔勇

 

 

1989年，满洲里市经济贸易代表团与苏联彼尔姆边疆区内特瓦执委会举行会谈，签订进口化肥等合同。张智书记（左2）、祝广垲副书记（左3）等参加会谈。

 

 

 

1989年，满洲里市经济贸易代表团在苏联秋明州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首府萨列哈尔德列宁雕像前合影。右3张智、左2祝广垲、右1薛贵元。

 

 

 

1989年，满洲里市经济贸易代表团在苏联秋明州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首府萨列哈尔德驯鹿场合影之一。左5张智、左6祝广垲、右3薛贵元、左3吕延吉。

 

 

 

 

1989年，满洲里市经济贸易代表团在苏联秋明州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首府萨列哈尔德北极圈纪念碑前合影。右4张智、右3祝广垲、左1薛贵元、左3吕延吉。

 

 

 

1989年，满洲里市经济贸易代表团在苏联秋明州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首府萨列哈尔德驯鹿场合影之二。

 

 

1989年，萨列哈尔德驯鹿场景观。

 

 

 

 

修学好思，雷厉风行。张智书记退休闲赋之后，偶谈及人生轨迹，方得知老书记早年曾在张家口和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机要部门工作，从那时起，张智书记就养成了酷爱读书学习的良好习惯，再加上特定的工作环境，有机会阅读中央和自治区党委、政府文件，渐渐地形成了较深厚的理论功底。后来被派往锡盟盟委宣传部工作，曾任宣传部副部长和盟写作中心组组长等职。强烈的求知欲、丰厚的理论功底和宣传部门的工作阅历，使张智书记养成了博学好思的思维习惯，遇到问题、处理问题不是简单地照搬照套，总是要问为什么，必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张智书记曾说过，他非常欣赏焦裕禄同志的一句话“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所以，张智书记审视问题、思考问题总是与众不同，思想有高度，思维且严谨。我们在张智书记身边工作，无论是起草文件还是起草讲稿，时时刻刻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唯恐对他的思想和观点理解不透、把握不准，导致偏颇。在誊写张智书记修改后的文件和讲稿时，会发现他所要表达的思想既有理论依据，又紧贴满洲里的实际，从不泛泛空谈，必言之有物。张智书记无论是交代文稿思路、修改稿件，还是即兴发言讲话，总是能说出一些新的想法、概念和词汇，常常给人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张智书记深厚的理论功底和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与他长于思考有关，更重要的是他在工作中注重调查研究。每次重要会议召开之前，制定和颁布重要政策与文件之前，他不会仅凭上级文件和下级的报告就匆匆做出决策，一定要轻车简从深入基层进行调研。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调查研究是谋事之基，成事之道。张智书记在调研中不仅要听取基层单位领导的工作汇报，深入现场实地查勘，还要找干部和员工了解情况。就连平时到菜市场、百货商店他也不忘进行随机调研。张智书记到基层调研一般事先不打招呼，不要求准备汇报材料，不走马观花，不“挑肥捡瘦”。

有了好的决策思路，再带着问题深入实际进行调研，然后再拿出决策意见稿或初步方案提交相应的会议再听取大家的意见，最终成为集体的意志。一旦决策思路成为最终的决策方案，张智书记就会雷厉风行地抓贯彻落实。我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能感受到张智书记是急性子、工作狂，最看不惯那种怠惰因循、拖泥带水的工作作风，凡今天能干完的事情绝不拖到明天。他厌恶那些阳奉阴违，当面表决心、下去按兵不动，迟迟不落实的做法，对那些善于察言观色，谁也不想得罪，贻误工作的干部也绝不留情面，对那些领导能力一般，但在领导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的干部也绝不会委以重任。坦言之，张智书记看重的是那些能够准确地理解上级领导意图，善于从实际出发，工作不讨价还价，能弯下腰抓落实，以事业成败论英雄的干部。

外刚内柔、与人为善。

张智书记在满洲里工作多年，留给人的印象是严厉有余、和蔼不足。看似是一位不言苟笑、面容冷峻，不好接触的领导，以至于有些基层领导想找张智书记汇报工作或汇报思想，听闻张智书记批评人从不给台阶下，则望而却步。其实，大家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种表象罢了。张智书记的性格属于那种典型的喜怒形之于色，心里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不会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让你永远摸不透他的心思。张智书记堪称外刚内柔。有的干部进取心不强，有的干部工作懈怠，有的干部跟不上预期的工作步伐，有的干部在领导岗位上打不开局面，他内心非常着急，恨铁不成钢。有的干部在工作中犯有这样或那样的错误，虽然在批评的时候不留情面，但在最后处理的时候他总是会留有余地，给干部纠错的机会，不会一棒子把人打死。张智书记在工作中确实曾严厉批评过一些干部，有的干部不理解有埋怨情绪，甚至有的干部在背后发他的牢骚，但在涉及这些干部的使用时他从不计较个人恩怨，依然是量德、量才使用。张智书记曾这样说过：“我到满洲里工作之前与这里的干部都不熟悉，既没有宿怨也没有过节，即便期间发生了一些矛盾和误解也都是为了工作。虽说我是市委书记，在干部的使用上有一定的建议权，但干部是党的财富，不是哪个人的私有财产，所以，不能以个人的好恶来评价和使用干部。”

张智书记离开满洲里之后，时常会回忆起满洲里那段难忘的岁月，也时常反思自己，他说：“当年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在抢抓机遇、加快开放的新形势下，在地方经济发展严重滞后的压力下，一方面面对的是盟委的殷殷重托，一方面面对的是满洲里上上下下对机构改革后市委、政府班子的翘首期盼。我作为地方的主官，无论是工作思路上、工作抓法上、工作节奏上或多或少地存有急于求成的问题，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会不自觉地伤害到一些干部的自尊和情感。但平心而论，我对满洲里的各级领导干部无论是在综合素养、开拓创新、抢抓机遇、适应新事物、驾驭复杂局面等方面能力的评价上是很高的，这恰恰是我在满洲里工作的那些年能够和党政班子成员一道圆满地完成具有时代特征的机构改革工作，能够创造条件、打破惯例，率先打开国门，走进沿边开放的前列，能够为满洲里的企业和市民谋福祉的重要工作基础。所以，离开满洲里之后，每每念及那些往事，那些同事们，就会发自内心地涌出一种感激之情，而且这种情感时间越久越是历久弥新。”

恪尽职守、鞠躬尽瘁。

张智书记他们那一代人是在党的优良传统与作风中成长起来的具有明显时代特征的一代共产党人。他们这一代人所具有的共性就是对党忠诚，对党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个人利益和意愿服从于党的利益，绝不凌驾于党的利益之上；不管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他们的宗旨。我们在张智书记身上看到的是一个真正共产党员的影子。

废寝忘食、呕心沥血。

张智书记到满工作后，开始住在政府后楼阴面的一个狭小的宿舍中，常年见不到阳光，房间阴暗而潮湿（张智书记宿舍的楼下是厕所）。开始时张智书记在政府食堂吃饭，由于总是早出晚归，没办法照顾他的饮食。后来安排他到武装部食堂吃饭，也没有小灶，大家吃啥他吃啥。不管张智书记每天回来多晚、多疲惫，也得自己下楼打水烧水喝。即便是严寒的冬日，半夜上厕所也要披衣下楼。室内阴暗潮湿、吃饭不应时、疲劳过度，原来在锡盟下乡时落下的老胃病复发，烧心反酸，疼痛难忍，致使张智书记体质严重下降。

夜以继日、殚精竭虑。

张智书记到满洲里后面对的形势与任务虽非百废待兴，但也异常艰巨，星期天、节假日不休息属正常现象。晚上开会、处理文件、找干部谈话亦是习以为常。张智书记因身体原因有时不得不住进医院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调理，于是，医院的病房就成了他第二个办公室。满洲里第九次党代会报告的初稿是张智书记利用春节回家休息的时间完成审阅的，报告送审稿（提交市委常委会研究稿）的形成是张智书记在医院病房中领着报告起草小组部分成员逐字逐句逐段修改完成的。因为张智书记不遵守医院的规定，医护人员出于对张智书记的健康考虑不得不向市委办提出交涉。

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张智书记对待工作认真负责、恪尽职守，决不允许敷衍了事。尤其是审阅文件、文稿的严谨程度常常令市委、政府两办人员“谈虎色变”。可能最初是“文革”期间文秘人员怕扣帽子、打棍子的原因吧，有些文秘人习惯性地从报纸上大段大段地剪裁报纸用浆糊粘贴在文稿上，对此，张智书记深恶痛绝。张智书记曾对我们严肃地说，市委、政府出台的文件及领导人员的讲稿是要贯彻中央和上级党委的指示精神，绝不能照抄照搬（剪贴报纸），照葫芦画瓢，必须联系满洲里的实际，这种剪贴报纸的方式是一种严重的不负责任的态度。每当市委、政府召开重大会议，需要形成会议材料并上会讨论审议的时候，大家怀里都像揣着一只小兔子，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唯张智书记最认真，对报告的起草要求水准高。那时，我们把张智书记主持会议审稿戏称为“过堂”，提多少修改意见都不怕，最怕的是推倒重来。张智书记到基层调研、召开专业会议等最后大都要起草和印发会议纪要（张智书记对会议纪要很重视，但绝不是文牍主义，也不是刻意地搞繁文缛节，目的是给基层一个可以遵循的明确的意见，避免基层在贯彻落实的时候受到不同层面的干扰，甚至处于两难境地），所以，随同人员必须聚精会神做好记录，回来后整理成纪要，报请张智书记亲自审阅批准后才能正式印发。

廉洁奉公、以身作则。

张智书记的家没搬到满洲里之前居住在海拉尔南门外东侧的一个泥泞的居民区里。下雨的时候，胡同里是河沟，不下雨的时候胡同里是泥塘，冬天的时候胡同里可以滑冰。张智书记家的房子是土坯房，到了夏天还漏雨。到过张智书记家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张智书记却觉得很坦然。那几年，张智书记不在家，平日里也很少回去，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做好满洲里的工作上，家里的大小事情、柴米油盐、孩子的学习和教育基本不管，统统都推给老伴一个人打理。

后来盟里考虑张智书记身体不好，一个人长期住宿舍实在难以维系，于是盟里拨专款在市广播局院里的一侧盖了一所房子。搬家之初，张书记的老伴尚在盟农牧机械研究所工作还没有退休，开始时只能请假过来照料张智书记的起居。为了照顾身体多恙的张智书记，老伴不得不提前退休。因为提前退休，职务没能得到晋升，再加上农牧机械研究所转制后效益一直不好，所以，张智书记老伴的退休金很低，为此，老伴有时也抱怨几句。尽管如此，张智书记为了以身作则，始终也没同意将老伴的工作关系调到满洲里，更没给老伴安排个一官半职，甚至没在满洲里安排一个子女。

张智书记在满洲里主政多年，经历了“文革”后的拨乱反正，1983年机构改革，1985年整党，1988年打开国门和后续的沿边开放，既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也是那段历史的“撰稿人”。期间，工作难度之大，环境之复杂，矛盾之突出，实难评说。张智书记处于矛盾中心，有时也是众矢之的，但他始终视满洲里发展为己任，从不计较个人的荣誉与得失。所以，谈及张智书记赞成者居多，怀念者比比。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一个人的评价也不可能众口一词。但在清正廉洁、严于律己这一点上大家对张智书记还是称道不已。

张智书记离开满洲里工作岗位距今已28载，老人家仙世也已7年时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历历往事已经成为过眼烟云，时光不再。但国家也好，地方也罢，历史就像波澜壮阔的电视连续剧，故事情节前后相连，一环扣一环，只看结尾就不知晓来龙去脉。研究和回顾满洲里改革开放的历史，原满洲里市委书记张智同志就是无法绕过或视而不见的主人公之一。我们这些尚且健在的人有责任将满洲里那段历史述与后人。

噫吁哉，斯人已逝，功过是非自在人们心中。为此，笔者诗云：

故人西去渡瀛洲，

孤馆闲庭怎个愁。

谋画平生多经远，

勾勒数载是方舟。

弄篇他日何从寄？

杯酒樽前酹纸楼。

鱼袋沉香藏铁马，

唯君离梦亦中流。

（该文初稿完成于2017年12月，修改于2018年2月）

图片提供：薛贵元、张旭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