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人先射马，矛盾在经济。

从1983年开始到1984年止，满洲里市顺利地完成了上级党委部署的机构改革阶段性任务，在思想上、组织上具备了召开第九次党代会的历史条件。在第九次党代会上，集全市各级党组织和全体党员之智慧确立了今后一个时期满洲里的经济发展指导思想、经济体制改革和各项奋斗目标任务，接下来最紧迫、最突出的矛盾和任务就是如何深入贯彻“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指导方针，贯彻九次党代会提出的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指导思想，立足满洲里已有的经济基础，全力推进地方经济和各项事业的发展。

熟知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改革开放前满洲里的经济基础是非常薄弱的。以1984年为例，当时全市工业总产值仅为11936.3万元，而地方所属国营工业和二轻集体企业所创造的产值加起来仅为当时全市工业总产值的24%。由此可见，地方经济规模总体上就很小，而地方所属的工业经济比重就更加羸弱（1984年地方财政收入仅为1000万元，财政支出为1969万元。虽然1984年税务部门实际完成税收已经达到15667万元，其中矿务局当年上缴税金为5583.6万元，海关代征税为326万元，但地方可留成比例甚少。其中主要原因是地方所属工业企业比重过小）。面对这样的经济困境，张智书记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加快地方经济的发展，壮大地方可支配的财力。因为没有雄厚的可支配财力作保障，即使有再多好的发展想法也无法得以实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兴边富民就成了一句空话。

记得好像是1986年春的一天，张智书记找我到他办公室，说想在近期召开满洲里市九届二次全委扩大会议，专门讨论和研究如何深入贯彻落实九次党代会报告中所提出的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指导思想和加快地方工业经济发展问题。在准备召开这次全委扩大会议之前，张智书记已开始深入基层调研，听取各方面意见与建议，做了一番深入的思考。张智书记说，满洲里的工业经济一头大、一头小，大的很大，小的又太小，就像一个人挑东西，一头沉、一头轻，不均衡，难以负重前行。张智书记的想法是以现有的产业和企业为基础，突出重点、扶持重点、整合资源、加快发展。具体想法是：建材行业是我市除了煤炭行业之外最具竞争力、规模最大、前景最好的产业，是举全市之力扶持的重点。要以建材（红砖、平瓦、白云灰）、水泥（包括水泥制品），包括元明粉为主导产品，并力争在此基础上开发新型建材产品，大力促进建材行业的发展。我市的食品行业要以乳品、罐头、白酒、啤酒和副食品为主导产品，其中乳品和罐头是绝对的拳头产品，同时也是我市鲜有的出口产品。食品厂生产的山西老陈醋虽然产品附加值不高，但知名度很高，现在已经远销到海拉尔。对食品行业总的要求是优质产品要增加投入，扩大产量，拓展销路，打造具有规模和品质的食品加工业。我市的机械加工和机械维修行业总体规模不大，技术水平不高，主要以农机加工、修造、锻铸、汽配为主，但毕竟是我市产业群中的一部分，未来的发展出路应定位于为大中型企业提供配套服务。针织产业是我市的弱项，但目前地毯厂的发展趋势看好，并已形成出口创汇的能力，所以要以地毯加工为主导，引导针织产业的发展，扩大产品出口，加大产品的内销，培育轻纺行业。我市的二轻局系统集中了一批小型加工企业，这些企业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地产市场相对稳定，个别产品如毡底鞋曾经畅销黑龙江地区，皮毛厂生产的皮夹克销路也很好，说明只要我们有效地利用当地资源，瞄准市场需求，开发新产品，也可以做大文章。所以，二轻系统要以皮毛、鞋帽、被服、木器加工、塑料制品、薄铁加工为主导产品，努力提高产品档次，在满足当地需求的同时力争进入内地市场。扎赉诺尔矿务局是我市能源产业的主导，既是创造产值的大户，又是上缴税金的大户，市区两级政府要全力以赴做好服务。与此同时，要抓好满矿、开放山煤矿、扎区小煤矿的生产，充分利用地方煤炭资源富集的优势，加快地方煤炭企业的规模发展，重点满足民生需求。扎赉诺尔矿区在重点保证为煤炭大企业服务的同时，要利用当地资源，大力发展区属工业和庭院经济。灵泉啤酒厂就是举矿区之力搞起来的，很能说明问题。对扎区总的要求是在为煤炭、电业、渔业等大企业服务的同时，发展配套、下游产业。根据张智书记的口述，我们整理出九届二次全委扩大会议的主要文件，即《关于加快地方工业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征求意见稿）。

市九届二次全委扩大会议在市委三楼会议室召开（会议召开的准确时间回忆不起来了，会议地点是在原市委、政府大楼，这里现在已经改为图书馆）。会场中央上方悬挂着鲜艳的横幅会标，主席台前摆放了盆花（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这之前市里召开大会从未摆放过盆花。本次全委扩大会议所摆放的盆花是办公室的同志们从园林处的花窖中借来的），整个会场显得隆重而活泼。会上，张智书记做了重要讲话，详尽地阐述了召开九届二次全委扩大会议的目的，向全会提交《关于加快地方工业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征求意见稿）的想法与初衷，要求出席会议的全体委员和列席会议的全体同志深入地进行讨论，集思广益，提出修改意见与建议。记得那次会议讨论非常热烈，大家一致认为，这次会议主题明确、突出，重点研究地方工业经济发展问题，感觉耳目一新，一扫过去空谈政治口号的陋习。有几位市级领导在发言时情绪十分激动，明确地指出，《关于加快地方工业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是我市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研究和通过的最好文件之一。全委会议之后，在张智书记的主持下，根据全体委员和列席会议人员提出的意见与建议又对该文件进行了必要的修改，最后以市委红头文件的形式发全市各级党组织及有关部门（为了体现九届二次全委扩大会议决议的严肃性，并引起各级党组织及有关部门在贯彻落实过程中的高度重视，该决议文件破例送到市印刷厂排版印刷）。

登高博望，蹇视高步。

时间荏苒，满洲里市十次党代表大会于1988年3月28日胜利召开（这次党代会的会址设在原党政大楼对面新建的党政大楼五楼会议室，即现在的市委老干部办公楼）。张智书记代表市委全委会在会上做工作报告，报告的题目是《坚持党的基本路线，继续推进我市的两个文明建设》。为了能让后人了解当年满洲里的发展历史，了解张智书记在那个特定的历史过程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我们不妨重温一下第十次党代会报告中的一些重要和精彩的部分。

张智书记在“三年来的改革实践与这次大会的任务”的部分中指出：九次党代会之后的三年，在全市各级党组织、各有关部门的共同努力下，拼搏进取，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全市工业总产值实现年递增11%，1987年比1984年增长了36.83%，其中市属工业产值年递增为11.2%，1987年比1984年增长了37.36%；区街工业、二轻集体企业在市场竞争加剧的形势下，发挥各自优势，生产规模有了发展，经济效益有了提高。”此外，“1987年与1984年相比，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增长了70.86%。财政收入实现了1800万元，按可比口径为1984年2.23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比1984年增长了31.97%。”从上面几组数字就可以看出，经过三年时间的努力，全市工业经济得以快速发展，其中地方工业经济发展速度首次超越全部工业。从社会商品零售总额的增长速度可以看出满洲里呈现购销两旺的市场态势。经济快速发展带来财政收入翻倍增长（1984年和之前的两三年间地方财政收入一直徘徊在1000万元左右）。在市九次党代会精神的指引下，满洲里市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在市十次党代会上，张智书记报告中“今后我市经济发展战略”是报告的核心部分。客观地说，在市九次党代会之后的三年，张智书记对满洲里市的市情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把握，对国家改革开放的大趋势有了更深刻、清晰的认识，特别是对沿边开放和满洲里未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所以，张智书记在第二部分的标题中刻意地用了“发展战略”这个醒目的词汇。重新温习张智书记的报告，我们可以发现报告通篇充满了具有真知灼见的战略思考：

——“我们必须科学地认识现有的经济构成，突破地方经济狭隘眼界，将我市的经济与社会发展置于内地经济和外向经济的双向循环经济之中，实行开放型经济战略，走‘开放——引进——开发’的路子，以改革为动力，以现有经济为基础，按照开放型、外向型、贸易型的经济发展方向，通过调整产业结构、产品结构，加速地方工业的发展，进一步促进由产品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变，建立起相适应的市场机制和宏观调节机制。通过发展对外贸易，吸引内地的资金、技术、人才，加速地方经济发展，逐步建立起对内对外贸易的集散地、进出口商品的加工增值的生产地，实现由内向型经济向外向型经济转变，从而使我市形成具有口岸整体经济特点的经济结构，成为开放型、多功能，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新型口岸城市。” 张智书记在市十次党代会报告中史无前例地提出了满洲里要构建和置身于双向经济循环圈的战略思考，提出了开放型、外向型、贸易型的经济发展方向，提出了要逐步将满洲里建设成为对内对外贸易的集散地、进出口商品的加工增值的生产地的战略构想，提出了构建新型口岸城市的全新理念。所有这些不仅有效地指导了当时满洲里的沿边开放实践，同时也为后来市委、政府提出的“建设国际贸易城”的指导思想与目标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张智书记在报告中对今后一个时期的外经贸工作提出了具有深刻内涵的要求：“我们要在打开对苏边境贸易，开展易货贸易的基础上，使对外贸易由小到大，由边缘向纵深发展，从而使单一易货贸易向补偿贸易、来料加工、合资经营、独立经营和劳务输出等多途径贸易发展。” 张智书记的想法是满洲里的外经贸发展不能满足于或停滞于易货贸易，必须向深层次、多渠道发展，这样才能集聚更多的贸易公司到满洲里做生意，才能在各沿边开放城市中占据先机。为此，满洲里必须在寻求自身发展的同时，在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之间发挥“二传手”作用，构建对外开放的渠道和平台，为国家向北开放，带动内地经济发展的大局服务，作出独特的贡献。我们的平台服务功能越强，“二传手”作用发挥得越好，这其中就必然包含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丰厚利益。

——张智书记在报告中就动员社会资金共建满洲里口岸提出了大胆和富有远见的构想：“为了增强对外贸易的整体功能，调动共同开发建设口岸的积极性，要在加强管理的前提下加快联合开发口岸的步伐，按照谁投资谁受益，互惠互利的原则，最大限度地引进内地的资金、技术和商品，加快口岸建设，扩散口岸开放的辐射面。”“构建面向全区、全国的国际贸易通道。”从这段论述中，我们不难看出张智书记具有很强烈的市场意识，广招天下客商共同开发建设口岸的意识，宁可舍让出一块利益，也绝不故步自封、画地为牢，丧失先机。实践证明，后来满洲里新公路口岸的开发建设、互市贸易区的规划建设与开发、东湖区创汇农业的开发都是这一战略思考的结果。

——张智书记在报告中就调整我市产业结构，实现生产要素的合理配置和优化组合方面提出了要求，可谓远虑深思：“能源产业是我们的支柱产业，尽管目前受市场的制约，影响了发展速度，但是，从国家长远发展看其潜力和市场需求还是乐观的。”“从经济发展的全局出发，必须促进煤炭和电力工业的发展，在原煤的综合利用和能源转换上多做文章，向加工、转换的高层次生产发展。”张智书记在报告中对后期煤炭市场的预判实践证明是准确的，在能源综合利用和转换问题上的提法和思考时至今日依然不为过时，只是我们的能源企业受主客观因素的制约，在落实这一战略构想方面缺乏远见，长期满足于传统生产模式、传统产品结构和传统销售模式，一而再地贻误机遇罢了。

图片提供：马树林 张旭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