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梅老师和她的学生们

班主任陈秀梅老师。(约1966年摄)

满洲里市二道街小学校门。(1994年摄)

市二道街小学临二道街西侧校舍,西侧四扇窗户内为本班教室。(2001年摄)

教室窗外的石磙。(2001年摄)

欢送张建家同学赴阿里河上学纪念。(1966年摄)

欢迎王广俊同学回满洲里省亲纪念。(1972年摄)

欢迎王广杰同学回满洲里省亲纪念。(1986年摄)

左起:姜华、韩玉琴、陈秀梅老师、董晶洁。(1986年摄)

欢送齐秀莲同学赴外地上学纪念。(1965年摄)

欢迎王广俊同学回满洲里省亲纪念。(1988年摄)

陈秀梅老师与同学们在本班教室外合影。(1988年摄)

陈秀梅老师与同学们在校门前合影。(1988年摄)
1963年9月1日,新成立的满洲里市二道街小学正式开学了,迎来了第一批学生。校址设在原沙俄依诺根替耶夫教堂(喇嘛台)院落内,废弃的教堂仍然耸立在大院中央,旁边散落的几栋木刻楞建筑和新建的砖瓦平房就是建校伊始的教室。我们这个年段的学生是1962年9月在市三道街小学入学的新生,第二年按照区域划片,兴华路以西的学生都被分入新建的市二道街小学。所以,二小建校开学我们就是二年级学生了,记得当年高秀芹老师是我们的首任班主任。
1964年9月,我们升入三年级,22岁的陈秀梅老师担任了我们的班主任,直到六年级毕业,也揭开了我们与陈秀梅老师长达半个多世纪师生情谊的序幕。
陈秀梅老师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瓜子脸,当时梳着两条短辫,说话慢条斯理,走起路来飘飘欲仙,两只胳膊朝外摆动,在我们学生心目中,陈老师是最漂亮的美人。我曾经担任过班级宣传委员,陈老师就将《阿凡提的故事》等书籍介绍给我阅读,使我从小就养成了课外读书的习惯。陈秀梅老师讲起语文课声情并茂、绘声绘色,极具吸引力和凝聚力。在陈老师的感染、熏陶下,我从小就爱上语文课,总盼望着每周两节的作文课,猜想今天作文课老师会布置一个什么作文题目,期待着老师将上周作文本阅读判分后发下来,急切地阅读老师给作文的批语,每当看到老师表扬的评语心里就美滋滋的,无比喜悦,并不时翻看阅读。有时候陈老师还在认为写得比较好的词句和段落上用红墨水笔标注。那时候,学好文化知识、长大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去、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是作文中经常会表达的少年心声。陈老师几次在批语中写道:“今天这样写很好,更希望你将来要这样做,真正成为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够终生正直做人、无私奉献社会的初始之源吧。
1965年11月19日,有一名叫齐秀莲的同学要转到外地上学了。这天中午放学后,陈秀梅老师将全体女同学留下说:“我们一起去合一个影吧。”她带领18名女生到位于中苏街的照相馆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分别纪念”。前排左起:高淑贤、董晶洁、曹秀玲、陈秀梅老师、齐秀莲、陈燕、张秀华,中排左起:姜秀琴、姜华、杨岭芝、邢春梅、万巧玉、徐桂兰,后排左起:金端、于春梅、陈爱林、韩玉琴、齐云春、张凤香。陈秀梅老师担任我们班主任仅仅一年的时间,能拍下这张照片作为班级影像记录的开篇实在是难能可贵。可是,直到我撰写这篇文稿之际,才从金端同学那里知道曾经有这一张合影,她翻箱倒柜、千方百计地寻找,原来她怕照片保管不好,竟然不知藏匿到何处,经过两天寻找,最后竟从一个根本想不到的地方找到这张照片,并扫描用微信发给我,还回忆说明了拍摄照片之缘由。看到照片不禁使我眼前一亮,一一辨认出当年那青涩、稚嫩的小模样。陈老师胸前佩戴团徽,女生们均系鲜艳的红领巾,还有的同学佩戴着校徽,那真是一个求学上进的火红年代。岁月蹉跎,这张全班女生的合影在五十三年之后的今天才揭开神秘的面纱与男同学见面,与广大读者见面,当年一群十岁左右青葱时代的小姑娘早已变成了花甲之年的老奶奶。
1966年“文革”开始了,在极左思潮指导下,满洲里开始进行所谓的“清边”工作,随之呼伦贝尔盟建筑工程公司第二工程处由满洲里迁移至大兴安岭地区,这样有“历史问题”和随单位调转的家庭被动迁至大兴安岭深处的阿里河、加格达奇、图里河一带居住生活。最初是张建家同学要迁往阿里河居住。1966年7月16日,陈秀梅老师召集全班同学到照相馆又一次拍下题字“分别纪念”的第二张珍贵合影。陈秀梅老师似家长,更像一位大姐姐端坐在中间,稚嫩、天真的同学们围拢在老师的周围。多少年后,有的同学看着这张照片说:“当年陈老师就像一只母鸡,同学们更像一群小鸡。”前排:王永珍、张秀华、曹秀玲、张凤香、金书贤、董晶洁、陈秀梅老师、曾宪生、徐继慧、孙贵顺、王广俊、刘义全、宋广远,中排:陈燕、高淑贤、金端、于春梅、齐云春、韩玉琴、张建家、王铁樵、杨广旺、王志远、肖来江,后排:陈爱林、万巧玉、姜秀琴、姜华、宋秀琴、杨岭芝、邢春梅、孙喜河、于洪波、吕宝国。这也是“文革”疾风暴雨来临之前,我们班级最甜蜜、最祥和的一张合影。相继徐继慧、杨广旺、兰玉康、王广俊、王广杰、金淑贤、陈燕等同学随同家长迁往林区居住上学了。
“文革”期间,正常的教学秩序被打乱了,也没有正规的教材课本,记得陈秀梅老师语文课上讲的全部是一段段毛主席语录、一首首毛主席诗词,课堂纪律一度有些乱了。记得有一次上课时总是有人在下面说话,气得陈老师直哭,她说:“我管不了你们,找校长去。”吕振声校长来到了班级里,同学们早已鸦雀无声,手都背到了身后。遭到吕校长一顿说教后,课堂纪律得到了一定改善。不知谁出的主意,男生齐心协力地将一个大石磙滚到教室最后一扇窗户下,以后淘气的男生就不再走教室门,而是直接从窗户出入了。
市里分成了“七·二六”派和延安派两大群众组织,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也自然站队分成了两派。记得学校里“七·二六”派有“锋芒”战斗队,延安派有“匕首”战斗队。后来“锋芒”战斗队又分离出去一个“从头越”战斗队,“锋芒”只剩下陈秀梅老师和许淑媛、夏凤仙两名青年女教师,学校内习惯称呼她们为“三姐妹”。
当时只有12岁的我正于少年懵懂时期,当然是站在班主任陈秀梅老师的一派,在“文革”斗争中,老师忙不过来时就安排我学习着刻划《锋芒》战报,一只铁笔、一张蜡纸、一块钢板,开始了我刻钢板练字的最初生涯。记得另一派的翟青春老师还拿着《锋芒》战报问过我:“是你刻得吧?你应该给你们老师回马枪……”非常的年代,单纯的少年,只是知道跟随着老师鼓与呼,老师得势我们兴奋,老师受触我们愤怒,老师挨打我们心痛。记得在工宣队进驻学校后,陈秀梅老师一度受触挨整,被关押在木刻楞房的一个屋子里,窗户全部堵死见不到阳光,室内点上高度的灯泡来烤人逼迫交代问题,竟有人将耙子插入陈老师头发里往下拽头发。同学们心痛到了极点,但是一群小学生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老师挨斗却爱莫能助。
由于“文革”运动的原因,本应六年级小学毕业的我们这届学生硬是在二小念到七年级才升入中学,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届七年级小学毕业生。陈秀梅老师后来一度身体较弱,神经官能症比较严重,经过长时间调养总算度过了最痛苦的艰难岁月,身体慢慢得到了恢复。
1972年9月13日,王广俊同学从林区阿龙山回到满洲里,陈秀梅老师与部分同学留下了第三张合影,题字为“七年重逢,师生合影”,意为1966年7月送别几名同学到林区就读后的重逢纪念。1972年9月正是我们这届学生在市第一中学高中毕业之际,此时的陈秀梅老师也已从二小调入第三中学任教了,这算是我们告别学生时代,即将步入社会之前与陈老师的一张合影吧。可是没过几年,合影中最矮个的王永珍同学(前排最右)就病逝了,最高个的于洪波同学(后排最右)在呼伦湖溺水而亡了,这是最早离开我们的两位小学同学,甚为遗憾。
1986年冬季,王广杰同学亦回满洲里一次,留下了陈秀梅老师与同学们聚会的照片。由于我在海拉尔就读成人学校,未有留下太多的记录。
1988年12月,王广俊同学在阔别十六年之后重归故里,12月17日,陈秀梅老师将王广俊叫到家里吃饭,记得我与肖树才、肖来江、尹秀海、王洪喜等几名同学也一起到陈老师家里参加聚会。陈老师当年住在南区的一栋俄式老房子里,她与爱人孟老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餐桌上大家与陈老师边吃边聊甚为亲切,对陈老师的爱戴与依赖不减当年,真是找到了回家的感觉,不觉间天色已晚,大家余兴未尽,恋恋不舍地走出陈老师的家门。晚上,我与树才又一起到陈爱林、陈鲁毅、王思山、孙福明、邢春梅等几位同学家里通知明天聚会的事宜。
1988年12月18日上午10时,陈秀梅老师与同学们准时来到满洲里饭店的门厅集合,到照相馆拍下了陈老师与同学们的又一张合影。大家几经琢磨在底片写上了“一群六十年代的小学生和他们的启蒙老师”这样的字句。继而师生来到四道街北翔饭店聚餐。
当时我已调入市委办当秘书,通过两年系统学习着实在公文写作上充了电,又有了文凭,可谓是人生仕途的上升时期。上世纪80年代,同学们年富力强、精力旺盛,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发奋努力工作着。经过生活和工作的磨砺愈发觉得小学师生情谊的珍贵,对此次师生重逢是认真做了一番准备的。二十年前的母校和教室现在究竟有怎样的变化,一股怀念、怀旧的思绪涌上大家的心头,重返母校成为大家一个迫切的心情和愿望。我匆忙找到校方负责人说明我们的缘由和意愿,在取得学校的同意和支持下,我们终于在时隔二十年之后重新跨入母校的大门,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好在当年的校园大门还在(当年教堂大门),当年的校舍教室还在,陈秀梅老师与同学们亲切地在学校大门前、教室窗户前拍照留念。她再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把她当年的学生重新带入教室,虽然正是12月份的严冬季节,一股暖流却扑面而来(提前加煤烧热了炉子和火墙),教室内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两扇门仍然是当年的门,四扇窗仍然是当年的窗,取暖的火墙仍然是当年的火墙,甚至当年的学生桌椅都原封未动,墨绿色的桌椅勾起同学们无尽的回忆,大家纷纷找到当年自己的座位,找到当年“同桌的你”。同学们将八张课桌拼在一起,师生围坐一起,一边吃着糖果、磕着瓜子、喝着红酒,一边回忆着当年上学时候有趣的故事。重归教室后触景生情,引发大家对往昔学生时代的怀念,发出对岁月流逝的感慨。物是人非,教室的情境依旧在,但我们已有人至中年天过午的感觉。此时,同学们的儿女已如同我们当年一般上小学了,我的儿子王博就是二小一年级二班的学生。教室窗外的石磙依旧固守在那里,经过二十多年的岁月洗礼,日积月累的风沙尘土已将它的半身埋入地下,顿时感觉一丝酸楚与感伤,也似乎感悟到一种人生的真谛。我时常惦记着这个石磙,日后特意去为它拍下照片,使它定格在永恒的记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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