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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赉诺尔的繁华商业街
2017.08.24 12:11
 
段玉良家龙丰饭店

矿区电影院

 
北煤沟
 
□王树田
当年在红卫小学上学的时候,个体经济还没有多少份额,大多数国营商业还占据着主导地位,学校附近的几条街尽显商业的繁华。老食品店是我隔三差五必去的地方,到那买点咸菜,就是那种海带丝腌制的咸菜,也就一块多钱一斤,每次买几斤就够我们爷四个吃几天(母亲在老家,老二还在灵泉)。父亲单位忙,没时间做饭,就吃咸菜对付,主食竟然是玉米面的嘎嘎汤,粮食还没放开,议价面也没有,那苦日子大家没少遭罪。学校对着的那条街俗称八大胡同,里面商铺林立,从上到下没有一间闲着。最大的就是回民饭店(1956年建立)、红星理发店(1975年建立),还有防疫站、修车铺、肉铺、浴池等,是最火的商业一条街。
很多老房子都是解放前俄日时期建造的,窗户和门洞的过梁都是砖砌的,成拱状,现在人们已经很难做到了。门市都有窗户板,透着古老的气息,现在已经被卷帘门取代。进入90年代以后,这条街开始逐渐萧条,市场经济的发展让这些集体经济每况愈下,照相馆、东风饭店、理发店、肉店等慢慢地都自动解体找出路。1996年以后这些店铺陆续破产,1998年达到了高峰,餐饮服务业、国营集体企业再也无力跟市场经济下的个体竞争,坚持到最后的就是一家回民饭店。
过去都是母亲在家给我剪头,中间的一段时间母亲不在家我就到红星理发店理发,偶尔也去电影院对面的前卫理发店(1963年建立),那时理发店的生意是如此火爆,十多个理发台都坐得满满的,剪头得排队,还得先开票交钱。只是后来的个体理发店如雨后春笋一般,彻底击垮了八大胡同的红星、东风路的前卫、西山的美容理发店(1973年建立)。
老李头也自己干过个体,自己交养老统筹的退休金不比煤矿少,一辈子剃头也该休息了。腾出来的店铺也没闲着,红星理发店改开了饭店,玉良最早起家就在那地方。他从小就在街里居住,受商业气氛熏陶,哥几个都有商业细胞。隔壁那条街有红卫派出所坐阵,商业氛围也好。尽管很多集体商业歇菜,可个体依旧蓬勃发展,那条街一段时间成了五元饭店的鼻祖,玉良的父亲最早在那创业。去他家饭店吃饭都得排队,正经火过一阵子,如今那条街剩下的老商户就是他家的龙丰酒店和回民饭店。
说起回民饭店还需要再加一笔,在集体企业都垮掉的时代,唯一存活时间最长的就是回民饭店,它的招牌菜竟然还是馅饼。陈旧的桌椅板凳,进门先开票交钱再吃饭的模式一直延续到2000年以后,最后实在没法维持才决定出售,被一个商人买下了,留下几个精英继续烙馅饼,其他人尽数遣散。扎区老字号的饭店解放前也不少,有城镇人口的地方就有饭店,1926年就有张玉顺的什锦斋,魏广才的广安居,还有利盛福、同顺昌,解放后大多都被取缔。最早的国营饭店被拆迁的也早,东风路的恒泰楼就是原址。公私合营以后的回民饭店可以定义为扎赉诺尔最古老的饭店。回民饭店出售后,有几个人曾经开过一阵子小回民饭店,估计是效益不好没干几年就再次散伙 。原来的老饭店依然还有人经营,经营模式跟当下无异,很多老食客想吃特色还会想到回民饭店,扒肉条、炸丸子、馅饼依然是别的饭店没有的。
玉良的饭店在那条街换了好几处地方,经过翻新的饭店还是有点时代特色,饭菜质量上乘,价格低廉,可以满足工薪层消费。现在很多平民百姓消费还是会想到那,消费群体主要是回头客。外表憨厚的玉良做事非常有耐心,开饭店一条道跑到黑,连他家的服务员都是从小姑娘、小媳妇、一直到孩子他妈都不离不弃,厨师二十多年没有换过。他家的饭店能继续发展,队伍稳定是关键。这条街除了玉良的龙丰酒店之外,后来的米四包子也被当地人非常认可,两个老板还是好哥们,曾经的合伙人。长长的一条街就剩仨饭店,各具特色,成了街里饭店的代表。尽管街面略显陈旧,可食客不少,连附近主街上的大饭店都自愧不如。
八大胡同北面这条街在八十年代还依旧繁盛,商业局、市二院(1953年设立)、邮政局(1907年设立)、银行(1951年设立)、百货(1956年设立)、土产(1974年设立)、新华书店、糖酒公司、百货公司、东风饭店都在这条街,几乎就是政府的商业核心地带。最东头还有个钟表社在那把守,也是集体企业。后来才弄明白,扎区的商业局属下有六大公司,百货、糖业、土产、饮食服务、五金、食品,对应的网点布满扎赉诺尔,支撑了扎赉诺尔解放后三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从市场经济开始的那一刻,一座座店铺相继关停,该转型的转型,该私有的私有,几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商业发展的这三十多年,商店员工是煤矿工人羡慕的群体,不用下井挖煤,还受人尊敬,还能交朋友,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虽说工资都不高,可都是市面的公众人物。还有遍布各个角落的合作商店,算是综合经营的典范,如同现在各家的杂货店,几乎没有不卖的东西。那时候还羡慕那些卖货的阿姨,就希望有一天自己家里也有个人在那上班,买东西又便宜又紧俏。我最喜欢的就是新华书店,里面的小人书最受欢迎。小时候还有个梦想就是想当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给人家送信,觉得那是最有意思的工作。后来国营商业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垮掉,时代变得也太快了。
市二院那时候我没少去,上高中时皮肤上总长疖肿,其实是患了菌血症,反复发作,不得不去医院打针,青链霉素一打就是一个星期,每次打针都疼得龇牙咧嘴。那时候不流行静点,就打小针,大多数都好使。我是个例,有点耐药,土霉素、四环素、金霉素吃了那么多,根本不管用。那时候也不知道吃什么药敏感,连氯霉素都打过,最后还是吃新诺明好使了。如今这条街很难找到过去的影子了,邮局、银行还在,但都翻盖了好几次,照相馆早就没了踪影,连最早的红卫派出所都搬离了这条街。书店成了杭州湾洗浴,曾经是扎区最上档次的洗浴,现在经营的也不错。土产商店变成过灶具商店、电器城、饭店、歌厅,怎么折腾也没火起来。
东头的洗车行生意还行,几间简陋的铺面一年四季不闲着。糖酒公司的办公室都卖电动车了,这是朝阳产业,最起码这里还是商业街。最可怜的就是钟表社了,现在连房盖儿都没了,就剩下一个房框子,验证了破窗理论的正确性,成了实际的垃圾倾倒场,越来越破,成了城市机体的“脓疮”。
钟表社是二轻局下设的集体企业,有员工七八个人,进入市场经济以后惨淡经营,房子年久失修着了火,再也没有能力翻修。在钟表社后面还有一个冰棍厂,扎区的冰棍都在这生产。冰棍五分钱一根,满大街都有推着箱子卖冰棍的大妈。跟母亲要一毛钱,肯定会买冰棍,也唯有冰棍是那个时代最好的零食。现在还是那个院,冰棍是不做了,当了仓储。
 
 
 
商业中心
扎区的东风路是唯一一条通向沟东、小站的路,历来也是扎区的商业中心。除了百货在这条街,还有国营饭店(1956年建立)、前卫理发店(1963年建立)、五金商店(1973年建立)。大街上还有一个群体就是卖瓜子、山杏、山丁子的小商小贩,他们最喜欢聚集的地点就是电影院(1954年建立)。
七十年代末的电影院是最火爆的公共场所,老电影的解禁复出让电影迷们过足了瘾。有的人看《天仙配》能看十来场,《刘三姐》《三笑》等都是百看不厌的电影,电影院几乎天天爆满。一有好电影整个区电影院和矿俱乐部就人山人海,进场散场时整条路挤得水泄不通。还有小偷小摸专门偷车子卸锁。自行车可是大家的主要交通工具,谁有辆飞鸽自行车老神气了,在当时相当于现在的本田CRV。看电影再买点零食边吃边看,免不了弄了一地瓜子皮,下一个人来还是这样,等到第二天早上工作人员光扫地就得用一个小时。有好电影最难的就是买票,人挤人地往上冲,那小窗户口只能进去一只手,好不容易伸进去,再拽出来就难。几毛钱一张的电影票都有人用假的彩色纸复制,人多的时候也能蒙混过关。好电影从早晨到晚上得有五六场,两个电影院来回换片子。后来电视的出现彻底击垮了电影行业,等到了八十年代电影院就门可罗雀了。有一次班级组织看电影《城南旧事》,就四五十人,相当于包场了。
老国营饭店开始随便卖馒头了,五分钱一个机器馒头,馒头被机器卷成,蒸出来都是一层一层的,非常好吃,过年再也不用在家里蒸那么多馒头了。而且不用粮票,有了议价粮,买一面袋子馒头够过年吃了。不知不觉进入了吃馒头时代,感觉幸福来得太快了。可是人们的欲望却是越来越多,五花八门的电子设备开始上市,电视机出现了,录音机也出现了,还有洗衣机、电子表、摩托车,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可大家手里的钱还是那些。那时候父亲每月工资不足百元,母亲干临时工,每月也就六七十元,除去生活开销,能结余的钱有限,买辆自行车都得攒多半年钱。搬到街里后家里几乎还是四个墙角空空,连一件家用电器都没有。母亲买的第一件电器就是一架半导体收音机,就在电影院西面的五金商店买的,只有一个中波,能收到中央台,起码晚上能听刘兰芳的《岳飞传》,过去家里只有灵泉矿上的小喇叭,只能收听灵泉矿广播站的节目。
五金公司是服务公司里成立最晚的,可效益却是最好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各种各样的家电走入寻常百姓家,五金公司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大量的日货像海浪一样涌入中国大陆,逐步走进老百姓的家庭,电视机是最时尚的紧俏货,东宝、胜利、东芝、三洋、夏普、日立等这些品牌逐渐被大家所熟识。那时候谁要是能在五金公司上班简直太牛了,起码买个电视能优惠。那些经理就更了不得了,手头都有批发权,掌握着定价,电视来多少都不愁卖,他们都是市面上红得发紫的人物。这时候逛街就喜欢到五金商店去看一看,看看那里又进来了什么品牌,能不能买得起。有些好电视价格高的离谱,普通家庭根本买不起,我每次去就是看一看。我家买了一台东宝牌17寸黑白电视机,花了八百多元,在邻里间那就是很大的显摆。这台电视一直看到1990年开亚运会,后来父亲才买了彩电,把老电视送给了砖厂的农民工,继续发挥它的作用。那时候还没有几款国产电视,邻居老蔡家和老姜家一起买了一款北京牌14寸的彩电,价格达一千好几,得需要一个人两年的工资,一般家庭根本买不起。三叔那时候在胜利井当采煤队队长,工资比较高,三婶也上班,压力较小,手里有了钱就想买个称心的电视。五金公司新进了一款17英寸日本胜利牌彩电,特意走后门找经理买了一台,花了2200元,一家人欣喜得不得了,邻居每天晚上都能聚满了小屋,不看到最后都不走。有了电视,还是彩色的,看电影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再就是摩托车,稍微富起来的人们开始购买摩托车,从黄河、幸福、小嘉陵50、嘉陵70到铃木100、铃木125,摩托越出越高档,本田100,本田125,最高价格达到一万多元,父亲在买港田90(合资)的时候还是八千多元。那年代,男人都梦想有台摩托车,邻居华华最早就有一台嘉陵70,非常令人羡慕。我到了九十年代才买了一台最便宜的小明星(2100元),这还是树海大哥找了五金店的主任,送给人家一条烟,算是搭的人情,才便宜了二百多元。那时候的五金公司正如日中天,从店员到经理都有优越感,哪能想到几年以后企业就破产呢。后来我还买过一台春兰牌洗衣机,用了好长时间,最后报废,铁皮做了一把撮子。
电视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紧俏货,潘长江和巩汉林演的小品《对缝》,就是那个时代的体现。慢慢地电视机也有了国产货,像最早的天鹅牌,故障率太高,虽然价格便宜,但不太被老百姓认可。后来出的长城牌比天鹅要好一些,最牛的还是人家日本货,东芝24英寸大彩电是那时候的标志品,价格都五六千元以上,大家也就是在五金商店看看,连达官贵族都买不起。录音机从小砖头到双卡四喇叭,发展势头最猛,在音乐世界主宰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被网络世界淘汰。我家现在还有一台报废的夏普四喇叭,算是那个时代的纪念。改革开放刚起步,老百姓的口袋里空空,大家几乎都是在一个起跑线上,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后来步伐不同,国家逐步注重科技、注重人才,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有了知识分子补贴,一部分人群开始先富起来,而且财富越来越集中。还有那些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敢于下海的,也算是捞金捞银富了起来。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扎赉诺尔迎来了最早的一批淘金者,他们肩挑背扛来到扎区的街里繁华地段,走街串巷开始修鞋、修表、卖眼镜,几乎是清一色的浙江人。后来有少数人在扎赉诺尔致富,并留下来置办产业,对扎赉诺尔都有了感情,俨然成了扎赉诺尔人。一个地区有没有发展前途,就看有多少外地人,要是全国各地的人都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创业,肯定这里就有发展前途。聚人的地方就聚财,那个时代的扎赉诺尔就是一片热土,各行各业蒸蒸日上,有大干四化的劲头。
大多数扎赉诺尔人都不愁没有工作,那些年煤矿还要到沟里去招工,本地劳动力都不够用,男人有一份固定的工作不用费脑筋,要是能进办公室是很多父母对子女的期望。加上还有退休接班制度,很多女人也参加了工作,那些集体单位大多招的都是返城的知青和社会女青年。扎赉诺尔人虽说不是很富有,起码衣食无忧。年轻人很少有下海干个体的,为了有个工作哪怕去下井采煤也在所不惜。我家几个堂弟初中毕业也不得不到井口上班,老人还是觉得这样最稳妥。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扎赉诺尔的第二代多数人还得靠煤矿生活。扎赉诺尔人对煤矿企业还是情有独钟,最多的时候扎煤公司能有三万在职职工,加上家属能有八万人。
 
 
 
多彩的扎赉诺尔
扎赉诺尔不光有煤矿,其他产业也有过一个大发展时期,煤矿为此还成立了三产,前身就是多种经营总公司。在八十年代初各项事业蓬勃发展,尤其是集体企业,各单位都抽出人力物力大力支持,劳动服务公司就是那个时代最具特色的产物。各单位都在广开财源,给政策、给项目、给自主权,只要是能发展、能生存就支持,制砖、制瓦、建预制板,修桥、修路、盖房子,养猪、养牛、养羊,做衣、做鞋、做工作服,连饮料都生产,大白梨、湖滨露就是那个时代的代表。一时间百废待兴、百业兴旺,大有压倒主业的趋势。父亲所在的砖厂也迎来了大发展时期,最多时职工能达到五六百人,接收的大集体职工就有三四百人,正式职工也就几十人,还都是男的,广大的妇女走出家庭来到工地,开始了她们自己创业的路程。尽管后来大多企业相继倒闭,大集体职工也被煤矿一起清算推向社会,可那十多年的工作经历使得各个家庭受益匪浅,养老保险企业给交的差不多了,自己再交几年也就能退休了。养老无忧才是最大的尊严和社会稳定的基础,煤矿在这一点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得到实惠的是那些最普通的民众。我的老婶、表嫂就是一个例子,现在也早就退了休,在政府领的养老金比在煤矿领的还多。现在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很大一部分就是原来的大集体工人。我的母亲也是大集体工人,由于岁数大直接退休,按职工待遇,最早开七八百块钱工资,逐年增长,到母亲去世之前能开1800块钱,付完保姆费还有结余,现在要是还活着就能开两千多元了。
个体商店、饭店、理发店在八十年代也逐步发展壮大起来,农贸市场越来越被大家认可,有太多的家庭妇女走向市场,开启了自己人生创业旅程。卖服装、鞋帽是很多人入行的必修课,她们不辞辛苦奔赴西柳、白沟、大红门、石家庄上货,最多的还是去哈尔滨南岗的国贸城、道里的曼哈顿,批发来大量物美价廉的商品再出售,这就是做买卖。同学邵君毕业后还做过买卖,效益比上班要好得多。那时候的汽运不是很发达,铁路是主要的运输手段,上货主要靠铁路背包。通满洲里的火车主要就是哈尔滨那一趟,通向北京、大连、呼和浩特、丹东都是2000年以后的事,靠着有限的几趟火车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扎赉诺尔是个憋死猫的地方,小镇人口最多时能有十万左右,周围没有农村,牧区也不属于扎区,毗邻俄罗斯,周围人口稀少,做什么产业都不会有太大的市场,区位优势太有限了。后来才知道附近有嵯岗牧场、达石莫、甘珠花,都是几百人的小镇。那时候做出来的东西都没有太大的销路,况且产品质量又没有优势,很多产品就是自产自销,很快就陷入窘境,在外来产品面前一败涂地,啤酒厂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最早的灵泉啤酒厂效益相当可观,晨星啤酒深入人心,很多人家一到过年都成箱地买,啤酒供不应求。后来扩大生产,在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失败了。原因是缺技术、缺管理,另外就是体制。还是按老国有企业那一套,用人僵化,根本不是按现代企业管理,地方政府为了业绩下大力气扶持,还是适得其反,最后不得不被人家兼并。连老牌的罐头厂、乳品厂也都亏损,国企改革走到了最难处。
也是在八十年代,国家放开了煤矿地区的小煤窑生产,也是大矿产量没法满足市场需求,地方不得不放开。各大矿也为了创收鼓励一部分人去开小煤窑,原来在矿上退休有一定采矿经验的人,还有社会上有识之士,都奔着小煤窑使劲。在灵泉废弃的五号井、六号井及北露天附近,大量的小煤窑分布在采空区。我家所居住的北煤沟里就有好几个,小煤窑是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最活跃的经济体,大量的从业人员都是农民工。条件是艰苦点,可收入还是可观的,连当地妇女有力气的都到小煤窑抬大筐。小煤窑直上直下,半径也就一米多点,多数呈六角形,帮壁用木板隔离,防止塌方,一般深度几十米到上百米不等。开采的煤就是原来大矿留下的煤垛子,别小瞧这煤垛子,运气好碰到大的煤垛,成百上千吨的煤就能挖出来,很快就能变成钱,那些小煤窑的主人可没少挣钱。最著名的就是高俊,老头退休后开了小煤窑挣了钱,为回报社会建了一个俊资托儿所,自己给儿女都盖了房子,算是为自己也为社会作了贡献。我家兄弟媳妇参加工作就在俊资托儿所,一直干到俊资托儿所解体,侄子也在那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如今那块地早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被钱老五开发成商住楼。
还有个开小煤窑的朋友叫张永强,开采的力度大,时间也长,光矿井就好几个,提起他扎区人没有不知道的。那时候我都毕业了,在西山矿医院工作,经常能见到受伤的工人来医院处置伤情。他一直干到1998年,小煤窑彻底不让干了才罢手。他后来转产搞了牧业,效益不是那么太好,俗话说“家趁万贯带毛的不算”。可能是生意不顺手,或许自己平时有病也没注意,突发心脏病去世,连遗嘱都没留下。
开小煤窑挣钱的人还有很多,父亲的朋友老张退休后也开了小煤窑,没少挣钱,很快在北京置办房产,成了后来的北京人。邻居黄叔也开过小煤窑,是单位鼓励干的,一试身手是真挣钱,很快改变了家里贫穷落后的面貌。他家里买了摩托,买了房子,孩子们都装扮一新,纯粹是白手起家。一旦干下去就不愿意收手,在本地不让干的时候又带着设备到外地淘金,说是去了黑河,挖了好几个井都没见到煤,赔得一塌糊涂。继续借钱想翻本,还是没有见到煤,最后负债累累地回来了。黄叔大病一场,心脏病突发,差点把命搭上。他发病时我就在跟前,由于处置得当,算是化险为夷。回来后不得不慢慢还债,还得在土里刨食,养猪种地,一点点地积累财富。欠的都是亲戚朋友的钱,去年刚把欠款还完了,总算松了口气,不欠账的日子才觉得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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