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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 方 市 场
2016.09.18 03:15

1-1.北方市场最初名为“满洲里市集市贸易市场”,位于兴华路四道街往北的街道上,是露天市场。(1992年摄)

1-2.“集市贸易市场”后来改称“北方市场”,兴华街入口也更新为四根圆柱琉璃瓦样式牌楼。(约1993年摄)

 
2-1.原北方市场位置的百年俄式建筑,1991年被拆除。(约上世纪80年代摄)


2-2.1991年兴建并投入使用的“北方市场”正门。(上世纪90年代摄)

2-3.北方市场。(2002年摄)

2-4.“北方市场”最后的影像,位于楼顶中央的“北方市场”大牌匾已经拆下,于2005年被拆除。(2005年摄)

2-5.位于六道街的“北方市场”后门。(2005年摄)

2-6.开市初期的营业摊床布局和人流景象。(1992年摄)

2-7.进入买卖旺季时期的营业摊床布局和人流景象。(约1993年摄)

3-1.右侧为新华小区3号楼。兴建于1989年6月,竣工于1989年10月。2005年随同北方市场拆除,原址兴建新北方市场。(2005年摄)

3-2.新“北方市场”兴建于2005年,竣工于2007年。两侧为商场和高层建筑,而传统意义上的民间国际贸易则转入地下,地上辟建为广场。(2009年摄)

 
——从“露天市场”到“封闭市场”再到“地下市场”的三次变迁
        新中国成立后,满洲里集市贸易作为一种不可缺少的交换形式被保留下来。“文革”期间,在极左思潮影响下,集市贸易也由于“大批资本主义”“割资本主义尾巴”从而被全部取缔。
       1980年,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指导下,伴随流通领域的一系列改革,集市贸易又逐步发展起来。记得最初在兴华路四至五道街的街段开始出现了推车流动式出售小件商品的个体商户,大多是无业人员或下岗人员,作为针头线脑的小商贩,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伴随流通领域改革深入和满洲里对外开放,80年代末期已经建成露天的固定摊床形式的“集市贸易市场”(图片1-1),继而更名为“北方市场”(图片1-2),地址在兴华路的四至五道街的路段,销售对象以中国顾客为主,开始出现俄罗斯司机捎货的购货景象。
       为了适应中俄边境贸易、边境旅游发展的需要,1991年,拆除五道街面对兴华路口老建筑(图片2-1),市政府投资340万元兴建了“北方市场”,建筑面积4700平方米,占地面积6600平方米。1991年10月10日“北方市场”正式启用(图片2-2、2-3),原有露天“北方市场”完成历史使命,恢复原有街道通行。
      2005年,“北方市场”(图片2-4、2-5)和其东侧新华小区3号楼(图片3-1)一同被拆除,2007年建成新“北方市场”(图片3-2)。新“北方市场”是由香港兰德集团于2005年2月投资2.9亿元人民币兴建的集购物、餐饮、娱乐、休闲、旅游、商住等功能为一体的现代化综合服务场所,建筑风格突出个性化,为典型的欧式风格。建筑用地15232平方米,总建筑面积6.29万平方米。其中:地上两栋17层住宅,建筑面积1.86万平方米;局部4层商业配套建筑,面积约2.14万平方米;地下一层为商业广场,局部2层为商业铺面和车库,建筑面积2.29万平方米。北方市场设有2.5万平方米的中央广场,为市民休闲、举行文体活动提供了充足的空间。北方市场中央广场地下商城配备自动扶梯、竖梯、楼梯等设施。商铺内设有电话接口、有限电视接口、网线接口、照明、暖气、通风系统、喷淋系统等设施。
      笔者近日访谈到参与、见证了北方市场三十年历史发展的滕玉杰、滕玉兰姐妹俩。
     滕玉杰,1956年生人,22岁时经人介绍从突泉县来到满洲里找对象、结婚。这一年正也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年,个体私人经济即将兴起。她很快做起了推车卖货的小生意,突泉老家兄弟姐妹7人,她在家里排行第四,在她的召唤引导下,除大哥滕玉春、大姐滕玉芬仍在突泉生活外,二姐滕玉芹、小弟滕玉学、五妹滕玉凤、六妹滕玉兰陆续来到满洲里一同做起了对俄罗斯的买卖生意。滕玉兰,1967年生人,从突泉来到满洲里后,1989年结婚。她21岁时与姐姐滕永杰做起了推车售货的生意。
      滕玉兰与姐姐滕玉杰一起回忆道:“1988年,满洲里打开了国门,苏联的客车司机开始进入满洲里捎货,而且铁路车站交接所的苏联工作人员也时常过来买货。我们推着三轮小车,早出晚归,流动售货的地点集中在兴华街,主要在清真商店(三道街口)、浴池旁边(四道街口)。小车上悬挂着日用小商品,如打火机、小粘贴、钥匙链、珍珠项链等,很受苏联人的喜欢。偶尔中国的小孩也会买上一些小饰品、小玩意,后来就在小车上装上了玻璃亮子。苏联人非常实在,从来不讲价钱,生意非常好做,利润点也高。”
      小妹滕玉兰深情回忆了当年在路边推车流动售货的艰辛。“80年代的满洲里,冬天特别冷,城里没有几栋楼房 ,大多还是俄式的平房,西伯利亚的寒流毫无阻挡地一下子就吹到了街道里。我身上穿着大皮袄,脚上是毡疙瘩鞋,还是冻得透心凉。眼眉都挂着白霜,上下眼睫毛都冻在一起,手冻得就像小馒头,数钱都麻木了。中午带饭也只能在大街的露天吃。”
     滕玉杰、滕玉兰姐妹说:“约在1989年至1990年之间,兴华街北头就封闭了。在四道街以北设立了‘北方市场’的大牌坊,由市工商局在道路中央和两侧设立了露天柜台,每个柜台1.5米宽,统一编排上号码,按照台面纳税。我们都被规范到露天柜台营业,由推车流动到固定摊床。此时开始就以出售服装、皮夹克为主了,出售对象主要仍是俄罗斯人。而且各摊主的位置要定期轮换循环,为了体现位置上的公平,大家都没有意见。”
     滕玉杰讲道:“直到五道街的封闭式‘北方市场’建成后,就将我们这些摊主都轰进去了。”笔者疑问:“你为什么用了一个‘轰’字呢?”“因为我们当时都是不情愿的。还是觉得在外边客户多、利润大,而且也敞亮,进到里面后一定增加费用。被迫进到封闭大市场经营后,很快就打消了顾虑,生意比以前做得更大更好了。”滕玉杰至今清晰地记得:“我弟弟滕玉学租下207房间;我与五妹滕玉凤租下208房间,里面有8张床子;六妹滕玉兰自己租下210房间,包揽里面4张床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红火得很。一层大厅最初为菜市场,卖蔬菜、肉食。后来工商部门一看与俄罗斯买卖做大了,单间不够用,就将菜市场迁移出去,整个大厅都摆上了针对俄罗斯的日用商品,每天都是一幅人山人海的景象(图片2-6、2-7)。”
      滕玉杰强调说:“进入‘北方市场’后,我们与俄罗斯人开始大多是‘以货易货’的交易方式。我们用毛衣、皮夹克、腰包、布底鞋等换回俄方的望远镜、照相机、汽车配件、狐狸皮、银狐领子、纯毛披肩、军用大衣、羚羊角、麝香、熊胆、鹿茸、咖啡壶、小碗等。甚至有拿一盒泡泡糖换回一件狐领大衣的便宜事。中国业主付出去、收回来两头都挣钱,换回俄方的商品再卖给内地人都能挣到翻倍的利润,俄罗斯内地的商店几乎都让我们掏空了。”
      2007年,新“北方市场”建成后,传统的商业方式集中在地下了。这时候与俄罗斯人买卖交易的热点转移到“世纪广场”,再加上国际大环境不好,“北方市场”的生意逐渐冷清起来。
      从滕玉杰1978年来到满洲里做小买卖,1988年与苏联人做生意开始,带动了一家人从革命老区突泉来满洲里做俄罗斯生意。现在不仅滕玉芹、滕玉杰、滕玉学、滕玉凤、滕玉兰在市场上与俄罗斯人打了近三十年的交道,而且她们大哥滕玉春的后代滕海燕、滕海军、滕海霞、滕海英、滕海丽,大姐滕玉芬的后代马志华、马志青、马海鸥等都来到了满洲里从事外贸生意。而且滕海燕已将生意做到了连云港,并积累资金开办了砂石厂;滕海军也在北京雅宝路开办服装加工厂,有了自己的设计师和数名工人。1988年点燃的一把边贸之火,已经造就了一个代代相传、繁衍扩大的外贸世家。她们的起步在兴华街,她们的根在“北方市场”。她们家族的外贸传奇故事只是能够寻找到的曾经在露天的、封闭的、地下的“北方市场”数以千计的创业者所经历过的艰辛磨砺、聚资发达群体中的一个缩影和代表而已。让这座城市记住他们,记住“北方市场”,记住他们在城市的改革开放之初所作出的特殊贡献,记住“北方市场”作为开放之初的“聚宝盆”,给这座城市淘出的“第一桶金”。
      现在,滕玉杰、滕玉兰仍然在“世纪广场”中道第1143号营业间卖服装,传续、践行着三十年的外贸梦想。由于卢布贬值等多种原因,现在生意非常难做了,但是她们仍在坚持着。在采访中不时有俄罗斯人进来选货,滕玉兰用非常流利的俄语与他们交流和沟通。这几天满洲里天气特别热,最高气温达到42度,两个多小时的交谈喝掉了姐俩给的两瓶冰镇冰红茶和矿泉水。为了不更多地打扰她们做生意,我便起身告辞,与她们挥手告别后沿中道步出“世纪广场”。心里默默地祝福她们,一定要坚持,祝玉杰、玉兰和她们的外贸家族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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