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东路事件后的满洲里站，苏军展示缴获的东北陆军第十五旅督战旗。（1929年摄）

2.满洲里之忠烈碑，下即623位烈士墓。（1930年摄）

3.扎赉诺尔忠烈碑，下即921位烈士墓。（1930年摄）

4.黄奉璋代表张作相司令致祭情形。（1930年摄）

5.揭幕专使马杜二氏致敬时的静默姿式。（1930年摄）

6.警备司令苏炳文氏献帛情形。（1930年摄）

7.镇国公德春代表蒙古致祭。（1930年摄）

8.各界预祭时的肃穆姿式。（1930年摄）

9.武装同志参加祭典之遥摄。（1930年摄）

10.参与扎赉诺尔祭典之各要人合影。（1930年摄）

11.东北军第15旅旅长梁忠甲。

12.东北军第17旅旅长韩光第。

13.将军苏炳文。

14.梁忠甲塑像（1886年-1930年）

15.韩光第塑像（1896年-1929年）

16.苏炳文（1882年-1975年）

17.中东路事件忠烈碑遗址，下面埋葬着623位烈士遗骸。1998年6月15日，由市文物所立碑修坟。（2016年摄）

18.1998年6月15日立碑背面说明。（2016年摄）

 

——追忆中东路事件阵亡将士忠烈碑始末

       1929年发生的“中东路事件”，在满洲里、扎赉诺尔地区影响甚大。这场战事使满洲里遭受到空前的浩劫，使扎赉诺尔煤矿几乎变为废墟。

       1929年7月28日上午，苏军步兵一个团，铁甲车三辆，炮四门，到达满洲里十八里小站，割断了通往满洲里的电线，勒令中国军警撤退。该站驻一个排和四名警察因寡不敌众，于当日晚七时撤退。从此，中苏在满洲里一带的军事冲突正式开始了。

       苏方不断地在边境增兵，多达数万人。苏军还出动飞机、坦克、装甲车、大炮等重武器和骑兵、步兵向满洲里和扎赉诺尔两地陆续发动进攻。

      从7月至11月，战斗愈演愈烈。11月16日晚，苏军先以部分兵力牵制着满洲里军队，集中主力向扎赉诺尔进击。突然以重炮轰击扎赉诺尔，先拿下了东北军第十七旅中将旅长韩光第的一个团……至17日黎明，苏军开始向满扎两地进行疯狂地进攻。在扎赉诺尔站，苏军飞机数十架，抛掷炸弹，弹落烟起处，就是重炮轰击的目标。一时间，血肉横飞，战壕积尸累累。到午后一时，扎赉诺尔站被苏军包围，团长林选青中弹身亡。旅长韩光第亲自率领卫队进行应战，等待援兵的到来。18日拂晓，苏军又以大批坦克车、装甲车向东北军冲击，飞机、大炮向街市射击。坦克车冲入街区用机枪扫射。霎时，火光冲天，烟尘蔽日，商民惨毙，庐舍为墟。旅长韩光第、参谋长张季英等军官均阵亡。余下残兵少数人突围而出，多数被俘，扎赉诺尔失陷了。

      在进攻扎赉诺尔的同时，苏军对满洲里一线也发动了进攻。11月17日，苏军以飞机在街市投掷炸弹，哈满护路军司令部附近房屋及无线电台均被炸毁。两军血战了四昼三夜，尤其以19日为最激烈。从早到晚，炮声隆隆，市内炮弹横飞，炸毁民房多处。东北军经数日激战，子弹缺乏，疲劳过度，更因扎赉诺尔先已失陷后路断绝，援军一时难以赶到，不得已于20日早3时向扎赉诺尔方向出发，拟绕达赉湖，撤往嵯岗站。可是刚刚到达满站东十八里就遭到苏军迎头堵击。于是，又返回满洲里站，待天亮时，苏军大部军队从满洲里站西十八里小站猛烈进攻，中国军队腹背受敌。上空又有飞机轰炸，街内炮烟弥漫，弹雨充斥，苏军顷刻之间即攻进街内。东北军第十五旅中将旅长梁忠甲见此情景，与苏军讲和，全旅8431名官兵被解除武装，并于11月24日先后押往苏联大乌里、伯力和赤塔等地。

由于东北军在战争中失利，国民政府被迫同苏联讲和。苏军分别于1929年12月24日、1930年1月2日从扎赉诺尔、满洲里撤回苏联境内。

       1930年1月10日，梁忠甲及部属自伯力回国，重新回到满洲里。2月开始，兼任海满警备司令。当他到龙江省城齐齐哈尔述职结束后，上级劝他回乡省视家人，以慰亲友惊恐未安之怀。梁忠甲流着泪说：“阵亡的将士谁无父母妻子？现在他们还暴尸原野，有幸还活着的人，怎么能忍心自己想着团聚呢？”随即回到防地。经梁忠甲提议，决定在满洲里、扎赉诺尔修建防俄阵亡将士公墓和忠烈碑。然而，此间梁忠甲由于煤气中毒不幸身亡。又由苏炳文将军不遗余力，完成立碑修墓之伟业。满洲里阵亡将士公墓和忠烈碑建在位于市东南八里地的地方，东壕站以西的一处高地。这里是东北军官兵伤亡最多、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副旅长魏长林就战死在这里。扎赉诺尔阵亡将士公墓和忠烈碑建立在距离扎赉诺尔车站（当地人称“小站”）不远的一处高地上。

      满洲里防俄阵亡将士公墓由军政当局主持，市政公所设计，工商界募捐钱物，并组织人力把散在城市内外的阵亡将士尸体运到这里。挖了长宽各20多米的一个坑，四周砌上墙，地面铺上席子，满洲里共计623具遗体分三层摆放。坟墓上竖立“忠烈碑”。“忠烈碑”三个字由万福麟题写，万福麟时为东北军驻龙江省副司令，曾任龙江省主席。

笔者收藏到一张于民国十九年（公元1930年）十二月十日出版的《大亚画报》，有一版由郭竹书摄影、撰写的《满洲里、扎赉诺尔两处防俄阵亡将士忠烈碑揭幕礼并周年祭之详志》。这里全文抄录如下：“中俄战役。忽忽一年。记去年今日。正赤俄纵率军队。攻陷我满洲里扎赉诺尔之时。惨杀我民众。掠劫我财帛。焚烧我房屋。炸毁我煤矿。其残酷之手段。千百倍于盗匪。尸横遍野。沿满扎一带。雪地尽成红色。同时在满洲里之十五旅官兵。被俘虏者。达三千余人。实为我边陲数千年来。未有之惨劫。而所蒙耻辱。固不在清日清俄两战之下。自梁司令忠甲由大鸟里归后。收拾烈士忠骸。分葬于满洲里扎赉诺尔两处。（满洲里葬六百二十三人。扎赉诺尔葬九百二十一人。）并呈奉万副司令官。于两地公墓建碑以褒扬之。未克蒇事。梁氏又积劳病故。司令苏炳文警备呼区后。追怀忠烈之为国亡身。乃不遗余力。督修其碑墓。以完成梁氏之遗志。至十月底两碑始告厥成。并订于周年日。（本月十七日）为两碑举行揭幕典礼。同时以少牢特牲。祀诸烈士于两公墓。为周年祭。事先特派该部副官多员。前往满洲里协同骑兵第二旅部署一切。十四日东省铁路护路军总司令张作相。特遣该部副官黄奉璋。携赉张氏祭文。并花圈等。前往预祭。十五日驻江省副司令万福麟。派该署少将参谋杜鸿年为代表。省府主席代表农矿厅长马景桂。携来万氏揭幕告文。并随员十余人。军乐一队。由江省专车北上。经过海拉尔时。警备司令苏炳文氏。呼伦市政筹备处处长高家骥氏。新任十五旅长王永盛。蒙古代表贝子镇国公德春。副都统署代表。参议处处长吴双海。各带随员。一同去满。十六日下午急行车。警备司令部秘书处长贺贯一。呼兰县长郎官普。公安局长李相庭。五十一团团长高鹏云。及各界代表三十余人。离海前往预祭。截止十六日。抵满洲里预祭之各主官及各方代表。计有二百余人。十七日九时前往祭场。事先骑兵二旅。派有骑兵一团。及步兵第四团全部。分配祭场四周。官佐数十人。招待来宾。并指导一切。该碑即建树于公墓之上。为四方形。高有二丈余。正面勒有万福麟氏所书之忠烈碑三字。后面刻有张学良氏所撰之碑文。巍然高耸。仰视之余。想见其忠勇气概。计此日除揭幕专使马景桂杜鸿年二氏。及周年祭之主席苏炳文氏外。其余参加者。有护路军总司令代表黄奉璋。骑二旅旅长程志远。十五旅旅长王永盛。十七旅旅长代表贾金铭。蒙古代表镇国公德春。都统署代表吴双海。特警署邵清淮。警备司令部秘书处贺贯一。市政筹备处处长高家骥。胪滨齐县长。呼伦郎县长。及各界代表等。并参加之民众共有三千余人。公墓四周。拥挤万分。而其凄凉怨惨之状。几无人不含泪而立也。十时行忠烈碑揭幕礼祭。其程序如下。（一）全体肃立。（二）奏乐。（三）向总理遗像及党国旗行三鞠躬礼。（四）恭读总理遗嘱。（五）静默。（六）揭幕。（七）鸣炮。（八）奏乐。（九）读告文。（十）向忠烈碑行三鞠躬礼。（十一）奏乐。（十二）呼口号。当副官长代表杜参议鸿年揭幕。省府代表马厅长景桂恭读告文。（文长从略）苏炳文氏挥泪报告建碑之缘起。（文长从略）于是永垂千古之丰碑。昭然入国人目中。虽黄花冈之碧血。固未能专美于前也。十二时举行周年祭。由马景桂氏献香。杜鸿年氏献爵。苏炳文氏献帛致祭。迨各界之祭文。捧读尚未告终时。竟有泣不成声者。去年参加战役。被俘之高鹏云团长。抚碑放声大哭。在场预祭之人。无不挥泪。诸烈士英灵不灭。亦当瞑目九原矣。祭毕。后分乘汽车至扎赉诺尔。沿途积雪盈尺。万里无垠。寒风凛冽。砭人肌骨。一行人冲寒迈进。毫无畏缩之态。经一小时。始抵该处。该祭场有骑兵朱团长凤阳。率领骑兵全团。参与祭典。其仪式及程序。与满洲里大致相同。记载从略。迨归到满洲里时。已四时矣。”（注：原文中均为句号）

       这一珍贵的历史文献资料详尽地叙述了满洲里、扎赉诺尔两地竖立“英烈碑”暨一周年祭之情形。对我军浴血奋战之惨烈，建碑之过程，参加揭幕并周年祭的人员、程序，我军将士悲痛之情绪，气候之恶劣等都有细致表述。加之9张现场图片，一下就将读者带到八十六年前那个激昂、悲壮的时刻，犹如身临其境，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不免潸然泪下……

       1945年8月，苏联红军解放满洲里进驻东北时，将满洲里、扎赉诺尔两地防俄阵亡将士公墓和忠烈碑一同炸毁。1998年，市文物所寻找到满洲里防俄阵亡将士墓地、忠烈碑遗址。同年6月15日培起坟包，并立“中东路事件忠烈碑遗址”墓碑。据时任市文物所所长毕举庆回忆：“当年是访谈到几位老人才得知‘肉丘坟’（即百姓对‘忠烈碑’的俗称）的准确位置，当时坟包仍在，在旁边炸碎的石块上还依稀可以辨认出刻在上面的门环图案和一些字迹。当年正赶上铁路站场扩容，我们及时竖立上一块石碑，列入文物保护的范畴，才最终保护住这一块重要墓地。”2010年8月，在满洲里北湖公园的东侧辟建了“历史名人雕塑园”，韩光第将军、梁忠甲将军、苏炳文将军雕像也在其中。此后，韩光第、梁忠甲的后人前来瞻仰先辈塑像，并到防俄阵亡将士坟墓前凭吊、敬献花圈，表达对先辈敬仰、缅怀之情。

       时光流逝，今天的人们已很少提起，青年人也很少知道，八十七年前那场围绕中东铁路权属而引起的残酷战争。在每年清明节祭奠烈士之际，忠烈碑遗址的烈士墓地也几乎成为被遗忘的角落。满洲里623名烈士的遗骸和英灵在凄凉、冷清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八十七年前他们为之保卫、守护并付出生命代价的这条铁路近在咫尺铺设而过，列车疾驶穿梭的汽笛声和东吊换装现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似乎才打破孤寂，给英烈们的魂魄带来一丝丝逸乐和安慰。是啊，埋葬在满洲里、扎赉诺尔两地的1544名烈士是为了祖国的路权，为了民族的利益而壮烈牺牲的，他们理应受到敬仰和尊重。恢复重塑满洲里、扎赉诺尔两座“英烈碑”势在必行、刻不容缓。从而让屹立在我们心中的历史丰碑在重新竖立在满洲里、扎赉诺尔的大地上，以昭世人、教育后人，告诫子孙后代“落后就要挨打”的硬道理。以我们自己的英烈来激励、启迪后来人，将我们的国家建设的更加强大，把我们的城市建设的更加美好。巩固江山社稷，以告慰英灵安息。

    （部分内容摘自《满洲里市情》《中东路战争》徐占信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