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传书国门情(一)

2024-04-23 10:41:33
                     □ 王铁樵

1986年的中苏双方国门。

1968年修建的满洲里第三代国门。

1989年修建的满洲里第四代国门。

20世纪70年代的苏联国门。

现在的俄罗斯国门。

2000年,龙年生肖邮票首日封。

2001年,蛇年生肖邮票首日封。

1986年8月,笔者怀抱儿子王博在边检营房前标语牌廊一侧留影。

1986年,中国和苏联两国的关系还很紧张,两国边境地区处于对峙戒备状态,中办双方的边检部队在铁路经过的边境地区都设有检查桥(后来称之为国门)。

满洲里国门地处中苏边防禁区,是常人难以涉足之地,严禁对外观望与拍照。当年国内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其实无法去国门参观,就算是官方的接待任务也是一样的,游客能做的只是在边检连队营房便道(铁路车站和外运公司出境人员的班车通行公路)标语牌廊前留影以纪念此行。标语牌廊上方悬挂有国徽,两侧分别有金字红底大幅标语,上书“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到此处拍了照片就算是证明自己来到国门参观了。如果有重量级人物来满洲里国门参观,想观望苏联后贝加尔斯克小镇,就得先去部队团部拿到团首长的签字批条才能获得许可登上边防部队的塔楼,借助哨所望远镜向外瞭望,这也算是当时国门禁区最高规格接待了。

1986年8月,我调入满洲里市委办公室担任秘书一职已经一年多了。有一天,我在办公室接待了来自北京化纤学院(后改名为北京服装学院)的杨意逢老师和他的朋友,他们利用暑假时间沿祖国边境地区进行考察观光。杨意逢的一位北京朋友认识满洲里市委办公室秘书杜常民,此次他们来满洲里寻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杜常民秘书,想让杜常民秘书安排他们在满洲里的活动。我在办公室接待了杨意逢及他的朋友,知其目的后便一路引领来到了杜常民秘书家里,记得当年杜常民秘书家住在位于三道街与兴华路东北角的回民商店综合楼一个单元的五楼。当我气喘吁吁地敲开了杜常民秘书的家门时,发现杜哥是一副感冒发烧的面相,杜哥与两位客人寒暄了几句,便对我讲:“我感冒挺严重的,你就帮我接待这两位客人吧。”

收入不高的两位大学教师沿着边境地区考察旅行,拿现在的流行语来讲就叫做“穷游”,他们此行想尽可能在吃住行方面不花钱、少花钱。我得知这一情况后就建议二人住在我家(二道街小学校门对面的一栋小土楼),可杨意逢老师说什么也不好意思来我家居住,最后他们在浴池(四道街与兴华路西北角)综合楼沿兴华路一侧的边城饭店客房部租了一间客房。客房简洁干净,住宿费也很便宜。

杨意逢二人此行来到满洲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考察参观国门。安排好住宿后,我便推着自行车载着5岁的儿子王博,与杨意逢和他的朋友徒步前往国门考察参观。当年市区通往国门是一条砂石路,路途9公里,道路两侧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湿地。草地上的蚊子敏锐地吸闻到人体的味道,纷纷冲了上来,王博穿着半袖小褂和一双凉鞋,被蚊子叮得脸上、胳膊上、脚上都是大包。我们一路扑打蚊子来到了国门禁区,如约到中苏边检会谈会晤室前面参观拍照。

当年在中苏边检会谈会晤室前面种植了一排排灌木丛,虽然已经告诫客人严禁对外拍照,但是杨意逢老师还是躲在灌木丛里面端起相机对着中苏双方的检查桥(后称之为国门)铁架子拍照,他怀有侥幸心理,不愿意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哪里知道这一切尽在哨兵的掌控之中,说时迟那时快,此刻刚刚按下相机快门,边检哨兵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谁准许你对外拍照?你们已经严重违反边境管理外事纪律了,应该追究你们责任。”说着就责令杨意逢老师打开相机后盖抽出胶卷。此刻我赶紧上前向哨兵诚恳地承认错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说轻了批评教育一下放行,说重了是违反边境管理的违纪行为,因为中方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和变化苏方观察哨都要做记录并向上级汇报。我方只有出于外交、外事、边防工作的需要,指定边检站、外运公司专门人员拍摄过少量的国门图片资料。

此事在我与杨意逢老师心中都留下深刻印象,也成为我们之间感情关系增进的加速器。此后,我又借来小汽车拉着杨意逢和他的朋友到草原观光。

等到了两位老师离开满洲里的日子,为了省去二人乘坐旅客列车的车票钱,我便到满洲里车辆段列检值班室找到了宋贵发叔叔,提出让我的两位客人乘货车(每列货车后面均有一节守车,供随车乘务人员乘坐)离开的想法,得到宋贵发叔叔的同意,并告知我有一趟午夜23时许在满洲里站发出的货车,可以介绍他们到守车上乘坐。接近午夜时分,我将杨意逢老师和他的朋友送至车辆段列检室,由宋贵发叔叔引领到这一列货车的守车上。伴随着午夜的货车汽笛声列车启动了,两位客人赶往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漠河。

在满洲里短暂的接触促成了我与杨意逢老师的终身友谊,从20世纪到21世纪,一直延续到今天,双方往来书信不断。他得知我是一个集邮爱好者,便主动于1990年1月5日给我寄来了国家邮政发行的生肖邮票首日封。从此,每年固定时间1月5日,从固定地点北京寄出固定的邮品生肖首日封,邮寄到固定的收件人王铁樵手中,35年间从未间断。1986年以后,杨意逢再未来过满洲里,再未踏上过国门的土地,但每年他的信件如同鸿雁传书延续着、滋润着、温暖着我们之间的友谊,这实属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回忆到这里,不免想起一件痛心疾首之事,至今每当触及这一痛处仍不禁心中隐隐作痛。1999年元旦,我家搬入了位于一道街与中苏路东北角新建的明珠综合楼1单元4层,在搬入新家仅仅两个多月后,竟有人偷配了我的家门钥匙,于1999年3月11日早我上班之后开门进入家中,将我几十年收藏之30多本邮典册(部分老纪特票,全套的“文革”票、编号票、新JT票)全部用床单背走。

对门邻居高景茂早晨上班时已经发现我家门大敞四开了,他还误以为我搬入新家装修材料有味道,在敞门通风呢。哪知中午景茂下班回家仍见我家门大开,不免好奇地进入我家,发现室内组合柜门大开,地面有纸片,即刻感觉到家中被盗了,立即给我打手机告之,我中午在国旅有接待任务,匆匆赶回家中,立即报警,可这一起盗窃案无从查起,最终不了了之。

自然,我珍藏在邮典册中杨意逢10年间寄给我的10枚生肖首日封也难逃厄运,一并被卷走了。这些珍贵的生肖首日封是我的最爱,既是邮品收藏,又是我与意逢友谊的见证,被偷走实在可惜,应该是此次失窃中的最大损失。这些首日封对于盗窃者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窃者又“羞”于归还原主。所以,我现在珍藏的生肖邮票首日封始于2000年了。虽然集藏的目标是首日封,但是对每年意逢在寄封时寥寥几笔写上的信条也异常珍视。近日,在整理我的家底中又翻找出来意逢于1986年至1994年寄发给我的一些平信,亦弥补上这一时间段双方交往的经历,这些书信大多为两人间一些过往琐事的记叙,也不免客观记录了国家和边城的历史变迁,现在一同抄录在这里,以示读者。

1986年,在市委有关领导的批准下,我考取了呼伦贝尔管理干部学院中文与秘书专业。在接待完意逢老师不久,当年9月1日我就到位于海拉尔的成人教育学院上学进修去了,不久后就接到了意逢的来信。

这封写于 1986年9月16日的信件主要内容如下:一别月余,十分想念,满洲里市停留几日,多亏你的热情关照,一切都很顺利,令人难忘。离开满市,经过两天火车上的煎熬抵达漠河,大兴安岭原始森林与呼伦贝尔草原相比又是一番情调。国庆节将近,想你可能回家,先寄去三张已经冲洗出来的照片,其他的风景照片待以后冲洗出来后陆续给你寄去。

1987年1月13日杨意逢又写了一封信,主要内容如下:转眼间已是新的一年了,回想起满洲里咱们一起度过的几日,犹如昨天的事。我们这儿期末考试正在进行,再有几天就放寒假了。想你们那儿也一样,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到我们这个年龄读书已是难安下心来了,但能有一次读书机会还是十分难得的。寒假期间你是否打算出来玩玩?如果能在北京见到你就太好了。照片已洗印出来,因怕你提前放假回家收不到,下封信再寄。

1987年3月24日杨意逢信件主要内容如下:从来信得知你上学期成绩都在80分以上,可以想到付出了多少努力,祝你本学期再取得好成绩。我才由广州出差回来,那里已是夏意十足,北京还无一丝绿色,想草原上还有冰雪未消吧,南北风貌相差甚大,你有机会可以去南方领略一下南国的风光。今年暑假你打算去什么地方玩玩吗?如果时间允许我可能去趟四川的九寨沟风景区。希望你能来北京玩玩,我们好好畅叙一下,不多写了。

1987年7月3日杨意逢信件主要内容如下:你好!上次挂号信寄去的照片想已收到。光阴荏苒,眨眼之间又是暑期将临,想你正在紧张地考试,不过不必太劳累了,有个七八十分就行了。暑假有何打算,今年我将去四川的九寨沟,那里风景优美,和草原相比另是一番风味。请来信谈谈你的打算,如能来北京玩玩请早些动身,我们7月20日放假。不多写了。

1987年9月27日杨意逢信件主要内容如下:你好!上学期挂号信寄去照片一张,放暑假前又去信一封,不知是否收到?久未见回信,很想念。暑假期间出去玩了吗?眨眼之间已是一年了,你快毕业了吧?上学期的成绩一定又很好,望来信谈谈近况。希望能来北京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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