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修缮记(三)

2023-05-24 10:05:24
□张述宽

2020年清明节,作者的妻子孙丽芳与本家桂花嫂子合影。


2020年,堂兄张群弟夫妇在山东合影。

2020年清明节,五姐弟齐聚张家寨祖屋前合影。左起:大姐张述梅、二姐张述静、三姐张述菊、四姐张述丛、作者张述宽。

2022年,山东省昌邑市下营镇张家寨祖屋院内景象。

2022年,祖屋断裂的脊檩在修缮中。

1875年4月(清光绪元年四月),张氏祖先分得祖屋的文书。
 
 
      因为老房子没法住人,这次大姐回老家就住在了景涛叔家里。景涛叔是我们家的近支本家,他家有兄弟三人,张景涛、张景波、张景昌,他们家和我们家走得很近。
      我小的时候特别崇拜景涛叔,在我的心目中,他长得精神又有才,品质又好。景涛叔是我们村里走出去的能人,他担任过山东省昌邑市土地管理局局长,可惜景涛叔身体不太好,过早患上了脑梗,60多岁就去世了。景涛叔迎娶了我们村的桂荣姑,他们家生了三个女儿,都很有出息,大学毕业后先后成家立业,过得很好。
      这次回老家我大姐联系上了景涛叔的女儿欧燕妹妹,欧燕两口子为此特意赶回张家寨,把她家房子打扫了一番,开通了水和电,我大姐他们才得以顺利入住。由此看来,不管什么时候,还得有亲近的人照顾才处处方便,对于这些亲友的帮助,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感恩。
      大姐他们一回到昌邑就联系了江波、述才和曰聪,修理房子的事被他们安排得很好。曰聪找了一位师傅搞土建,师傅姓郝,是后张戈庄的,郝师傅还带来几个小工一起干活儿。述才哥负责建筑材料,他家和我家前后院,是真正的近邻,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富裕,家里各种工具和车辆都很齐全,干什么都很方便。
      大姐等人和师傅合计完所需材料后,述才哥开着车拉着曰聪上旧货市场买回来檩条,又到建材店买回了各种建材。在之后的施工过程中,全靠述才哥全心全意地帮衬,工程才能顺利推进,缺什么工具就从他家里拿,接电、接水都从他家里接,连工人喝得茶水都是他家沏的。此外他整天在我家的工地上干活儿,哪里缺人他去哪里,真是个万金油似的干将。
      我家的修房工程述才哥真是当成自家的事来办的,每天瓦工工作结束以后,他收拾归置工具、锁门,每天早晨五点半他就先把工地收拾利索了,工人六点半开始干活儿,他提前一小时就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刚刚用水泥抹好的内外墙要坚持养生一段时间,述才哥就一天无数次精心地往墙上喷水。我大姐说,述才这个弟弟太给力了。
      说起述才哥还真是要再多说几句,他大我4岁,时年65岁,小时候我们这条街上和他同龄的几个都是女孩子,像我四姐、鸾英姑都是他的同学,所以述才哥就和我们这几个比他小三到五岁的男孩子一起玩,这些男孩子有我、曰松、其亮、曰聪、增生等人,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这一拨人的孩子王。述才哥和我打小就是好朋友,但没少打架,半天不见就找着玩,玩不上一会儿就打架,整天打了好,好了打,但从不记仇。打架的原因是他觉得比我大,我得听他的,而我又不服管,现在回想起来满满的幸福感。
      他家里兄弟姐妹五个,他是男孩子里的老二,他的父亲被我们称作四大爷,是个手艺很棒的磨刀师傅,人很严肃,不苟言笑,我们小时候都有些怕他。述才哥小名叫金铸,这个名字其实又响亮又文雅,但用山东方言一简称就读成“聚”的音了。山东话其实口音很重,外地人有些听不懂,但山东人自己不觉得。
      述才哥打小不爱学习,他也说自己不是念书的料,上完初中就不念了。别看他不怎么爱读书,干活儿确实是个天才,地里的农活儿一学就会,犁、耧、耕、耙样样精通,会使各种农业机械,到后来泥瓦工、木工、水电工、铁匠无所不通,可以说,他后来成了一个全才,在社会这所大学里如鱼得水。这么多年来,述才哥承包各种工程,日子过得很富裕,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大能人”。他们家帮助四邻、和睦乡里,在村子里口碑非常好。述才哥前些年得了脑血栓,治疗得不彻底,半边身子不太灵活,但这丝毫没有耽误他干活儿,用现在人们常说的话叫:自强不息,身残志坚。
      1984年的夏天,我的父母回山东老家小住,我也在暑假时从呼和浩特赶回了张家寨,回家就听说述才哥结婚了,还添了个大胖小子,就是在这段时间,我第一次见到了桂花嫂子,她比述才哥小几岁,精明干练,性格豪爽,和我们刚见面就没有距离感,是个实在人。桂花嫂子家是南乡的,娘家离我们这里有几十里地。
      这些年我们只要回老家,去昌邑就是投奔景茂叔和江波弟,回张家寨就是投奔述才哥、桂花嫂子。2020年回老家给父母并骨合葬的时候,我们一家和四姐有事先走了,三个姐姐回到张家寨住在了述才哥家里,桂花嫂子把儿子结婚都没用的新被褥拿出来给他们用,姐姐们非常感动。2007年,我女儿考入了北京大学,我们决定回老家给老父亲上坟,我携妻带女回到了张家寨。在村里,述才哥和桂花嫂子热情接待了我们,张罗了一大桌饭菜,令我爱人孙丽芳很是感动。临走时,桂花嫂子和丽芳这个第一次谋面的妯娌相互拥抱告别,我当时眼眶都湿润了,这两个生活轨迹如此不同的人这么快就相互认可了。
      大姐说郝师傅活儿干得很好,一看就有经验,工程进展得很顺利,我和郝师傅也进行了联系。后张戈庄的这位郝师傅和我同岁,大姐一提我的名字他说知道,他说和我是初中同学,还是一届的,我是后张联中七级二班的,他是七级一班的,他和我们村的曰松、林田、世龙是一个班的。
      由于老房子实在太老了,墙上的好多土坯都酥了,所以铲墙皮的时候一铲就脱落一大片,垒砖的时候就得一边垒一边往里边灌浆,把空间填实了才好继续。由于曰聪和述才哥跟着一起干活儿,所以墙修得特别快,一天的工夫一大面墙就立起来了。
      我大姐、二姐、二姐夫负责收拾屋内的东西,搬抬的活儿主要靠二姐夫,这三个70多岁的老头儿、老太太几天下来累得都快爬不上炕了。按理说回家修房这样的事应该由我来办,我也多次想回去实施,怎料疫情一波波相继出现,满洲里也不幸成为重点疫区,再加上满洲里属于口岸城市,居民出行被严格限制,进出的航班也都停运了,我也只能打消了回家修房的计划。好在大姐、二姐、二姐夫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给承担了下来,这其中的困难是之前难以预料和无法想象的,太难为他们了。我大姐二姐还好说,毕竟她们有一份乡情和乡愁支撑着,累虽累但干起来有劲头,而二姐夫却是纯粹帮我们姐弟几个完成一个心愿,二姐夫就是这样一个甘于奉献、任劳任怨的人,如果我们家族要评选一个劳动模范的话,我想大家都会觉得非二姐夫孟祥恩同志莫属。
      房屋修缮过程当中不断地发现各种新问题,他们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逐个解决。修完了房角修大墙、换门窗,原来本打算室内墙抹一层灰就好了,一敲打才发现室内墙多数地方都鼓包了,和外墙一样,一铲一大片脱落,最后几个工匠一合计用粘合剂加固了大墙。
      房顶的檩条也有好几处断裂,连西房的脊檩也断了,他们更换了很多根檩条,脊檩没法拆换,就想办法打了个小托架支了起来。总而言之,施工过程当中遇到的一个个困难都被姐姐、姐夫和工匠们想办法解决了。房门和五个窗户也都拆了下来,准备换塑钢门窗,大姐跟我们说工程量增加了这么多,原计划的开支可要超了。我们都说能修好房子就好,该花的钱不要心疼。
 
 
 
□本版图片由张述宽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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