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修缮记(一)

2023-05-17 10:04:57
□张述宽

1999年,新修订的《张氏族谱 · 五支下》。

2018年,作者与堂叔伯弟弟张江波合影。

直通作者老家张家寨的乡村公路。

1999年,新修订的《张氏族谱 · 五支下》修谱说明内页。
 
2020年清明节,为父母合葬时,作者携妻女在张家寨村委会门前合影。

2020年清明节,我们家族在山东省昌邑市下营镇张家寨祖宅前合影。左起:二姐夫孟祥恩、二姐张述静、作者妻子孙丽芳、作者张述宽、堂兄张群弟、大姐张述梅、三姐张述菊、四姐张述丛、堂嫂郭增英、作者女儿张曦如。
 
      我的老家在山东省昌邑市北乡一个叫张家寨的地方,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村庄名称,其实是个很小的村子,全村有100多户,400来口人,整个村子的人都姓张。据相关史料记载,这个村子是明朝正德年间从河北枣强迁移来的一户张姓人家逐代繁衍而形成的,到如今已经经历20余世了。这里民风淳朴,乡邻和睦,村里的人都是按辈分排的称呼,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村里有的刚出生的小孩子我得叫他爷爷,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管我叫爷爷的。我们家族过去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虽然我家已经三代移居内蒙古满洲里了,但我家始终没断了和家乡的联系。我们家的老房子还始终屹立在张家寨的土地上,只是它已经很破旧了,必须进行大修。今天我就记述一下回乡修房之旅。
      2022年5月14日,我的大姐、二姐、二姐夫在经过了许久的等待和周折之后,终于从海南几经周转回到了山东,当晚他们就回到昌邑,开始了修缮祖屋的“壮举”。
      要说这次回乡修房还真是挺不容易的,早在2020年秋天, 我们姐弟一行回张家寨给父亲母亲并骨合葬的时候,就发现老房子年久失修,几个墙角都开裂塌陷了,那时大家便计划着2021年找个时间回家修房子,但由于疫情就耽误了,没能在2021年成行。今年从家中述才哥和江波弟的口中得知,房子损毁得越来越严重,大姐、二姐就着急了。此前大姐、二姐、二姐夫年前去了海南休闲长住,原打算开春时就回去,但因为疫情原因,计划一次次被迫搁浅。最后还是在艺韬和刘民两个孩子的周密安排下,避开疫区经宁波回到了山东老家张家寨。
      回到了张家寨,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祖屋老宅,姐姐们百感交集,看到这个记录着我们童年生活的老宅倍感亲切,也为老房子的破败感到悲伤和惆怅。同时他们发现老房子真是到了不修不行的时候了,再不修缮真说不定就要倒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
      说起这祖屋,真是寄托着我们家几代人的情感,父亲生前就特别恋家,我们在老家生活的时候,独自在外打拼的父亲每隔一两年就要回趟老家,那是惦记着老婆孩子,自不必说。当全家迁回满洲里以后,父亲和母亲仍然是间隔三五年就要回去看看,为的是在老房子里住上几天,了却一下思乡的情绪。因此在父亲身后,我们根据老人家的遗愿,把他的骨灰护送回老家,安葬在张家寨祖茔地里。27年后的2020年,当我的母亲去世后,我们姐弟几家又共同护送母亲的骨灰回到了张家寨和父亲并骨合葬。
      我们姐弟几个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吧,也都非常恋家,每次回到我们的小村张家寨就会莫名的兴奋,见到家乡的那些老面孔总是感觉那么亲切,有说不完的话,这就是所谓的乡情和乡音吧。见到原来同住一条街道上的建堂叔、景元叔、述芳哥、述栋哥、述才哥、景忠叔、金香姐、金荣姐、月华嫂子……感觉还是那么亲切的模样,只是看起来老了一些,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我家的老屋其实既不宽敞也不豪华,其结构是砖坯混建,两边房山都是砖的,叫砖硬山,前后面墙窗台以下为砖结构,窗台以上是大坯的,叫做砖坐窗。现在村里的人都盖上了新房,这种老房子几乎没有了,所以我家的老房子越发显得矮小和破旧,与周围的新房子挺不协调的。但不管怎样,那毕竟是我们童年时的住所,尤其还是大姐、二姐、三姐的出生地,是一个让我们魂牵梦绕的家,在我们心中,这个家是不能倒的,在我们有生之年,需要有这么一个心灵的归宿,有这么一个情感寄托的港湾。因此,修缮老房子成了我们姐弟几个的共同愿望。只是我们几个岁数小的都各有原因抽不开身,回家修房子只能依靠大姐、二姐、二姐夫这三个70多岁的老人,真是心疼他们,这个年龄本来应该不操心了,却要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他们。
      我大姐在家里被我们称作“张老大”,她的确也起到了老大的作用,可以说她是我们姐弟几个的主心骨,家里有什么大事还是要靠大姐拿主意。大姐大我一轮,小时候在老家跟着祖父、祖母生活过一段时间,由于时代的原因,她没上几年学。她十几岁就来到了扎赉诺尔,因为那时候我母亲要回老家侍奉年迈的祖父和祖母,所以是大姐在满洲里陪伴父亲,小小年纪就开始料理父亲的生活,做饭、洗衣,把家管理得井井有条。这种历练对她来说成了一种财富,她遇事有主张,办事能力强,会关心人照顾人。她对我们这些妹妹弟弟也是关怀有加,爱护备至,大姐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这次回家修房子这样的大事由大姐来办理,我们都很放心,加上二姐、二姐夫这两个细心的好助手,我们就更省心了,只是三个老同志就要多操心多辛苦了。
      说起修祖屋,这事还真是挺波折的,因为山东省有文件规定,没有农村户籍的人不能用农民宅基地盖房,老房子也不允许翻建,所以翻建房子的方案被彻底否定了。为了控制各个村的闲置老房子,最新规定是户口从农村转走的人,房屋不让加固维修,换言之,就是让老房子自然地倒塌、淘汰。
      我家这次修房能得以进行,还要感谢我的本家弟弟张江波。江波弟弟和我家是近支,我查了一下宗谱,我的高祖父和江波弟弟的高祖父是亲兄弟,我们两家不但服级挺近,而且走得很近。江波弟弟的父亲我的大叔叫张景茂,是昌邑市保健院的著名药师,景茂大叔为人大气,谦逊低调,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长者。大叔对我们几家近支亲属都很照顾,我家的老房子以及我家另一个近支也在满洲里生活的张长军、张曰武、张曰举、张曰东兄弟们的老宅,他也都照看着,用他的话说,“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让这几家的房子倒了”。
      这些年老房子有什么事主要是靠大叔张景茂和二叔张景盛照看,二叔前几年不幸去世了,现在大叔年纪也大了,腿脚不方便,我们只能依靠江波弟弟了。景茂大叔家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江波的姐姐叫张淑娟,哥哥叫张祥波,我们两家住得很近。妹妹和弟弟长得好,又懂事,我们家人都很喜欢,小时候,祥波、江波两个弟弟更是整天跟着我玩儿。江波大学念的是工程类,毕业后回到了昌邑市,被安排在了市政工程公司工作,前些年就已经担任了公司副总经理。
      江波弟弟有责任心,有担当,办事能力强,对我们家的事更是特别上心,他平时不多言不多语,是一个不说空话不怎么客套的人。我家修房子的事和他说了以后,他很上心,早在2021年,他就向有关部门和村里进行了报备,所以,村里按照之前的计划,允许我们修缮祖屋,可以说,修房工作得以进行江波弟弟居功至伟。
      我家的祖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房子,可以说是一个文物了,粗略算一下,大概有一百四五十年了,据我父亲讲,这个房子是分家的时候曾祖父从“四老婆”手中买的。我家老房子的原主人“四老婆”,用南方话讲应该叫四婆婆,丈夫去世得早,又无儿无女,村里的人就根据她在族里的排行叫她四老婆。那个年代女人都没有大名,在娘家叫小名,到了婆家就叫“某某家的”,有了儿女就叫“某某他娘”。例如,我的母亲就被人们称作“梅她娘”,就因为我大姐叫张述梅。
      我曾祖父叫张鸿文,还有个弟弟叫张鸿周,过去讲究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但因为家里人越来越多,老宅子实在住不下了,兄弟俩决定分家。按照山东人的传统,老宅子留给小儿子,所以我曾祖父张鸿文买了这个房子另立门户。
 
 
 
□本版图片由张述宽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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