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张连喜的创业人生(六)

2023-01-11 11:37:16
□张德荣
中年时期的父亲张维钧、母亲于淑梅与作者的弟弟们合影。
中年时期的父亲张维钧。
中年时期的叔叔张维义。
青年时期的二姑张淑敏。
二姑张淑敏与作者合影。
三姑张静与作者合影。
青年时期的大姑张维玉。
老年时期的张维钧、张维义、张淑敏三兄妹的合影。
 
解放后,党认为爷爷是工人代表,在工人们中有号召力,希望他进入工会当工会主席。爷爷说自己岁数大了干不了,经过各方面讨论协商,他的大儿子张维钧出来工作,做了海拉尔运输公司满洲里客运运输站的工会主席。
爷爷严格遵循中华民族的传统家庭教育,要求孩子们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无论是吃饭、说话还是办事都得有个样,都得有规矩,总之爷爷要求儿女们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良好的教养。
爷爷对儿女们的教育非常严格,非常注重子女的品德和文化教育,他不重男轻女,每个子女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大女儿张维玉读书读到国高毕业,回到老家山东后参加村里的革命工作,担任村妇女主任三十余年。1948年左右,二女儿张淑敏回老家山东参加了革命工作,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三女儿张静看着姐姐们事业有成,也要去参加工作,爷爷认为她还小,不想让她工作,这个倔强的三女儿就在他床边站了三天,表示自己的主意已定,最后爷爷还是拧不过小女儿,她也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爷爷的小儿子张维义去天津读了大学,毕业后到北京机床厂工作,成为了优秀的国家科学技术人员,后来为了支援国家的三线建设工作,他作为技术骨干被抽调到陕西省汉中市工作,直到退休。
解放后,那些和爷爷竞争的建筑工程队的头目都跑了,在满洲里留下了许多烂尾楼,没人知道这些建筑的根底,在这种情况下,爷爷成了一个可靠的业内人士,每天都有人到家里找他咨询。那时虽然爷爷每天都很忙,但他总是乐呵呵的,因为他的价值得到了社会的认可。那段时间爷爷整天领着工人检修维修各种建筑,让许多楼房从而能够正常使用。由于房屋及时得到修缮,让政府的一些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所以政府给予爷爷很高的评价,认为他立了大功。记得在我读小学的时候,还有人来家里咨询建筑工程方面的问题,只是那时不用爷爷带领工人去干活了。后来许多部门都有了自己的建筑修理部,爷爷就清闲了许多,偶尔铁路部门的人会找他问一些有关铁路的问题。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这句著名的诗句正是爷爷解放后的心境写照,只不过爷爷没有写出这样动人的诗句罢了。
首建环卫公司
解放后,爷爷的马车运输队加入了满洲里的马车工会,还有一些伙计想继续跟着他讨生活,爷爷觉得自己有责任给他们解决吃饭问题,就跟政府商量,能否带领他们承揽满洲里市的环卫工作,于是满洲里第一家环卫公司就这么成立了。那时满洲里每天早晨有几辆大马车上面拉着带盖的铁罐子,去各个地方抽泔水,最后把泔水集中排放到我家的南园子里,因此我家园子里的菜长得可茂盛了。这份环卫工作干了几年后,政府成立了道北卫生队和道南卫生队,就把这份工作给收回去了,爷爷的伙计们也就成为了国家卫生队的正式员工了。 
社会主义房屋改造时,把我家没人住的房子给改造了一部分,有800多平方米。给我家留下的有住房、一个大马圈、一排大仓库、一片养牛养鸡的地方,屋外的地窖、煤仓以及那个特别大的南园子等,这些不属于社会主义房屋改造范围,所以一直爷爷在用着。  
这时候的爷爷老了,但是他不服老,每天都自己伺候南园子,等丰收了就拉着一大车的大葱到白房商店门前去卖,白房商店也卖菜,但是允许爷爷在那卖大葱。买大葱的人都喊他张大爷,叫得他可高兴了,八乍市的一些老人也陪着他在那里侃大山,每天基本到中午大葱就能卖完。
后来爷爷因身体原因不能去白房商店门前卖大葱了,他就在南园子里卖大葱。菜园子那里放着两把铁锹,谁去买菜就自己挖,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没钱给的就直接拿走。爷爷一直认为劳动是光荣的,他就是以劳动起家的,劳动成就了他,也贯穿了他的生命始终。
其实那段时间爷爷也困难,没有什么钱了。有一次一个老人来我家借钱,看样子是爷爷过去的伙计,奶奶知道他是来借钱的,就没让他进屋,搬一个凳子让他在屋外边坐,爷爷回来后训了奶奶一顿,让那个人进屋并借钱给他。实际上,向爷爷借钱的人一般是要离开满洲里的,根本无法还他钱,但爷爷还是坚持借给他们钱,他不忍心让身边有困难的人受苦,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他们。
“清边”牵引出的秘密
爷爷勤劳苦干,多才多艺,是个能人,但他有一个身份对外一直没有公开。据满洲里历史文化研究会几位专家研究,我爷爷是党的地下交通站老交通员。
满洲里历史文化研究会专家吴铁英研究红色历史资料时发现,中共六大代表下了火车,一般跟火车站前赶马车的俄罗斯人直接接头,而且去往苏联所使用的马车不用送还,种种迹象表明,站前赶马车的俄罗斯人与张家大院有关。此外还有资料记载,中共党员曾在满洲里道南一户人家的大地窖里躲藏过。
满洲里历史文化研究会专家王平原曾听满洲里老人们讲过,张家大院是地下交通站,当年还录音采访过老辈人,听他们讲过相关的历史信息。张家用工多且杂,有方便掩护秘密行动的优势;张家有巨大的地窖可以藏人;此外张家自己有马车队,去后贝加尔西南沟很方便。
我参观满洲里红色展厅和中共六大展览馆时,看到过地窖里开会的图片,那个地窖特别像我家大院的地窖。
我家的地窖在院子中心的位置,窖口离主房很近,下大雨有前面的房子挡着,水灌不进去。四方的窖口很小,一次只能下去一个人,在窖口上面盖上木板堆上东西后,谁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地窖。打开窖门以后,从上面往下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窖,谁都看不出地窖侧面还隐藏着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和地窖的墙是一个颜色,不下去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地下室的门是双开的,上半部分是个半圆,门很高,像我爷爷那样的大个子不用弯腰就能进去。门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有一般人家客厅那么大,由砖石水泥建造,非常坚固,窖顶有几条通气孔,窖底还有排水道,窖壁四周有挖好的小洞,可以放菜、放灯。我家的地窖一定发生过感人的红色故事,如果仅是为了装菜,地窖是不会建成这个样子的。
那些红色往事从未听爷爷奶奶详细讲过,但在我刚读小学的时候经历了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
有一天我和奶奶在院里择菜,爸爸在一边收拾东西,忽然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文件走过来和爸爸说话,奶奶听到了内容就急匆匆地跑进屋里跟爷爷汇报,正读着报纸的爷爷让奶奶请他进来。
奶奶出去便把这个人请了进来,然后我们其他人都退了出来。这是规矩,爷爷和客人谈话的时候,我们是不能在旁边听的。
我从爸爸那里得知,这个人是“清边”办公室的。满洲里是边境城市,为了确保边境的安全,有一个政策就是把满洲里出身成分不好的人,如地主、有海外关系的人、有历史问题的人等,都要清回老家,让他们返回农村生活,这就叫“清边”。
这个人和爷爷聊完就走了,再也没来过。后来听奶奶说,爷爷跟“清边”办公室的人讲了一些秘密,让其反映给上级领导,显然政府是了解我们家情况的,所以文化大革命前我家的日子基本是安定的。
□本版图片由张永胜、杨志红、张德荣、王铁樵等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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